第五章 -- 大專辯論賽 1997 之二 -- 初露鋒芒

每逢大專辯論賽, 有一件事總是難以避免 -- 有一天的比賽總是會與情人節十分接近. 被編排在那天的辯論隊, 就只有犧牲情人節的時間了.

而嶺南對浸大的比賽就是編排在二月十六日. 由於之前一星期已經要準備, 因此不要說隊內沒什麼人有另一半, 就算有, 都只可以暫時捨棄.

辯題是「香港應設立紅燈區」, 這一場嶺南再一次抽籤時抽到反方.

雖然我第一次比賽問台下發問就已經發生了事故, 但最後亦順利亦順利入選. 而在決定誰人上台比賽前的模擬賽中, 我要扮演正方.

當時我和柴文瀚就把自己的方案稱為「惡魔城計劃」, 當然, 模擬賽時亦沒有說出這一個名詞. 這個計劃的內容其實很簡單. 既然娼妓禁之不絕, 不如限制他們在一定範圍經營. 情況就如幾十年前旺角隨處都是小販, 對行人交通造成很大的不便. 因此政府便劃定了通菜街(女人街)給小販擺賣, 結果小販都集中在那地方, 解決了問題. 我們打算故技重施, 因為當時的資料可以看到隨處也是黃色招牌, 黃色事業, 甚至和民居十分相近, 造成不便, 因此什麼也不理, 只要是從事該行業的, 都可以在紅燈區做, 但在區外就不可以.

我在這場模擬賽的表現很好, 因此到最後入選了台上發言的名單之中. 我代替了黃嘉龍的位置打第二副辯. 也許上一場比賽對中大時他表現是四人中比較弱的, 因此今次並沒選上.

要贏對手二百多分才可以出線, 其實一早就知道可能性近乎零, 但即使如此, 大家都希望可以盡量取得好成績. 嶺南可是仍未在大專辯論賽上取得一票呢, 更不要論贏比賽了.

其實站在反方可以說比較有利, 因為在準備過程中, 我們發現對手說任何紅燈區可以達到的功能, 我們都可以有力反駁, 在論點上我們要輸並不容易, 問題只是在於我們在技巧上要和浸大比仍是有一段距離. 雖然前面曾經說過浸大已經過了絕對無敵的時代, 但他們的實力亦並不下於中大和港大, 大家在整體實力上是有很大的距離的.

比賽陣容: 孔怡心, 朱日正, 李正權, 陳傳德

比賽開始. 在試咪環節上我們沒有犯上和上一場同樣的錯誤, 情況比較好了.

正方浸會大學承認娼妓並不道德, 但他們認為這只是個人選擇, 並不影響公眾利益, 因此政府的法律並沒禁止這一種職業. 而他們認為應設立紅燈區, 是因為現時管制過於寬鬆, 因此帶來對市民的不便, 因此應該學習外國的經驗, 設立紅燈區.

某程度上, 我們已經猜到對手的策略如何. 我們的反擊開始了. 首先一個人的選擇是一回事, 但不代表就要將其制度化. 例如即使一個人希望自己做奴隸, 也不代表一個政府應該設立奴隸制度. 另一方面, 對手有一些地方仍然沒有清楚解釋, 例如法律的配合, 設立地點等, 對手都在含糊其辭. 而且大部份的民意都反對設立紅燈區等等.

然而, 即使是早有準備, 主辯和第一副辯的表現仍然不夠好, 比起對手的淡定幽默, 我們卻表現得比較混亂和緊張, 要反駁的都反駁得不夠清楚. 在第一副辯朱日正發言完畢回來時, 我知道原因了.

「我一望台下, 就有一個浸會的隊員不斷在搖頭了.」

原來他們是受到騷擾了. 這是我只此一次聽見有這一個情況. 不過當時我也沒有怎理會他們怎說, 因為對手的回應已經來了. 對於我們質問紅燈區設在何方, 他們只說配合城市規劃就可以, 但並沒有提出實際的做法.

然之後是浸會第二副辯的反擊. 他叫做蕭浩然. 詞鋒辛辣之餘並不過火, 是很強的對手. 他說我方不停使用三十六計中的計謀. 他又說我方自相茅盾, 因為一方面以不道德來反對辯題, 一方面以可行性來反對辯題.

然後, 我要上場了.

在發言時我望過去對手的觀眾席那邊, 發現真的有一個浸會的隊員不斷在搖頭. 她那誇張的幅度使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但這看來只是她自己的問題, 其他的隊員並沒有這樣做, 甚至在以後的比賽他們也沒有人再做這種行為. 而且後來我知道她只是一個一年級的學生, 可能因此有些東西她仍不知道吧. 而日後在和浸會同學有機會相處時, 我發現比起和某些院校, 和浸會辯論隊的同學相處是很和諧的.  

但這的而且確是令我有些影響的, 那最直接了當的方法就是不望著她, 把視線放在其他地方. 而我再向前望時, 發現在觀眾席後方, 中大辯論隊的經理人劉思敏同學正在看著我的表現而且不斷在點頭. 在中大辯論隊擔任經理人的通常是不會上場比賽的. 她也不例外. 但在她成為中大的經理人之前, 是中大其中一個最出色的辯論員. 詞鋒銳利, 反應敏捷, 在她面前如果論証出現什麼弱點, 恐怕等於自殺. 我在訓練班時已經看過她比賽的錄影帶, 因此知道她的厲害. 她對我點頭是真的認同我的發言還是其他原因我不得而知, 但即時的反應, 受到這麼強的辯論員的肯定, 我的心就穩定了下來.

對於對手說我們自相茅盾, 其實並不難反擊, 而我也有效地反駁了. 因為要反對辯題, 不一定要只有一個論點的. 有兩個論點也不算有茅盾吧.

然之後對於對方說設立紅燈區會令娼妓都搬進去經營, 我反擊說那根本沒有用. 因為在香港從事這方業的很多都是從外地來的「北妹」, 「泰妹」, 又或者是雛妓等. 就算有紅燈區, 他們都不會得到牌照. 因此根本不會在那裡經營.

而對於對方認為只要有紅燈區, 為妓女驗身就可以阻止性病傳播, 我反駁說他們忽略了性病的來源不只是從妓女方面來, 也可以從嫖客那邊來, 只驗妓女不驗嫖客, 到最後也是阻止不到的, 再加上要染病是瞬間的事, 但驗出來要幾個月, 因此危險性並沒有因紅燈區而減低. 這反駁搏得很多觀眾的掌聲.

而當對手仍然不肯說在什麼地方設立時, 我反問對手打算設立在理工大學出面的填海區還是打算起在天上來個空中樓閣時, 又有一輪掌聲的鼓勵. 雖然在台型和淡定的程度比不上對手, 從台下的反應我知道, 我這次的表現可以令大家都滿意了.

在之後的台下發問環節, 我們與浸會都平分秋色, 在第一回合時朱日正的答辯仍然未回復佳態, 稍為落後, 但之後兩個回合陳傳德答辯精彩地將形勢拉成均勢. 而在結辯的環節, 陳傳德的表現更明顯比對方的結辯為佳.

陳傳德的發言為嶺南追了不少分數

而最後比賽的結果, 我們以 1:2 敗北, 主要的敗因是臨場發揮比較差. 頭兩位辯員的表現失水準, 因而被對手拉遠距離. 我和蕭浩然打成平手, 台下發問環節亦是, 因此陳傳德雖然在結辯追近了, 但只令其中一位評判給我們的分數追過對手. 其餘兩位, 一位給雙方的分數很接近, 另一個來自學生事務處的, 就給了雙方有約四十分的距離, 就算陳傳德的表現遠勝對手, 其他評判都如此認為, 但就是沒有在她的分紙上反映出來. 回想起實在是相當碰巧, 上一場比賽最力主要將我的問題作廢的, 也是來自學生事務處的. 幸運的是學生事務處的職員做大專辯論賽的評判, 這已經是最後一屆.

比賽過後, 碰見不少其他院校的同學, 他們都向陳傳德稱讚我打得好, 而隊友們亦是如此看法. 我總算第一次叫做在大專比賽上有見得人的表現了.

浸會大學的取勝使他們取得出線資格, 亦令到同組的城市大學和樹仁學院肯定出局. 最後兩隊在最後一個比賽日進行的一場例行公事式的比賽, 樹仁的同學可沒真的當它是例行公事, 出盡全力下以 3:0 擊敗城市大學. 聽聞取得這場比賽的勝利令他們非常感動. 而某程度上這一場比賽的勝利也是樹仁辯論隊成長的其中一個分界線, 之後他們的表現愈來愈好, 最後在大專盃 2001 終於打入了準決賽. 另一個樹仁成長的分界線我會在之後的章節中提到的.

而在A組方面, 上場不幸落敗的理工大學這次對著科技大學, 雙方本來拉成均勢, 但科大後來有一位辯員失準, 令理大贏了 3:0. 上屆四強的科大因此肯定出局. 而另一邊廂教育學院以 2:1 贏了香港大學, 但可能因為第一場落敗時失分過多, 因此在得失票差額相等, 要計總得失分差額時, 理工大學取得了第二名出線.

大專辯論賽 1997 初賽形勢

A組

科技大學 2:1 教育學院

理工大學 0:3 香港大學

理工大學 3:0 科技大學

香港大學 1:2 教育學院

B組

中文大學 3:0 嶺南學院

浸會大學 3:0 樹仁學院

城市大學 0:3 中文大學

浸會大學 2:1 嶺南學院

樹仁學院 3:0 城市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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