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 大專玫瑰園辯論比賽 之二 -- 代「夫」從軍
嶺南對港大的決賽辯題為「大學學生會的會員必然制是一個合理安排」, 我們扮演反方, 至於季軍戰我們的另一隊面對中大乙隊的辯題則是「港府應在全港中小學強制推行母語教學」, 我們則做正方.
母語教學是教育的熱門話題, 甚至連當屆大專盃的揭幕戰就是用了這一條辯題. 因此在找資料方面完全沒有困難. 倒是冠軍賽的辯題講大學學生會會員必然制比較麻煩. 如果是普通找幾份報章就可以的話, 那問題也不大, 但「嶺南流」的辯論風格, 是要盡全力對辯題所及的範疇都有透徹的研究. 要這樣的話, 手上的資料就略縑不足.
本來關於學生會的資料本來問學生會拿就最好了, 不過我們隊卻和學生會剛發生了系際辯論比賽的罷賽事件. 事件是因為學生會主辦的系際辯論比賽中給比賽隊伍的辯題出現問題, 參賽四隊(當時嶺南只有四個學系)的代表同樣的想法, 便一起去學生會要求修改, 不料學生會負責該活動的幹事堅決不肯改動, 甚至連與我們面談都不肯, 弄得我們要在學生會打電話給學生會幹事要求他們來學生會與我們談的有趣情況. 要求對話也做不到的話, 所有參賽隊伍唯有退出. 由於四個系會的比賽人選絕大部份都是辯論隊的人, 因此辯論隊與此事件自然脫離不到關係. 因此現在要向他們要求協助似乎卻有困難. 不過後來因為我與當時學生會某位重要人物是朋友, 因此到最後總算得到比較詳細的資料.
不過, 我們面對的最大困難, 卻是發生在比賽前一天. 那天大家一起在學校飯堂「嶺軒」吃過飯後就繼續為明天的比賽準備. 幾小時之後, 陳傳德開始感到腸胃不舒服, 上肚下瀉. 到最後在傍晚只好著他回家休息, 因為留在這裡也他也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到了晚上十時到十一時左右時, 我們接到陳傳德女朋友的電話說他已經因為急性的腸胃炎而被送進了急症室, 並需要留院觀察, 生命當然是沒有危險, 但明天的比賽就已經是去不成了. 隊員們的氣氛一時間沈到谷底.
很明顯當天他就只有在嶺軒吃過東西, 因此為何會出事不言自明. 虧我們那個「親民校長」(其實比起那些「深居簡出」的大學校長, 他比較好的是肯做些門面功夫, 但對學生的了解, 並不見得他比其他大學校長優勝)還在力陳學校飯堂的衛生情況並不如想像中差, 那當然了, 他何時有和學生「享用」過同樣的食物? 當不時就有同學在吃過嶺軒的食物後不適, 甚至有被送進急症室的時候, 這個「親民校長」除了逃避現實外, 我看不見他做過什麼事.
陳傳德缺陣對我們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他才是辯論隊真正的支柱. 沒有了他, 大概就等於芝加哥公牛隊沒有了米高佐敦一樣, 不只在實力上大打折扣, 在心理上亦然. 有他在的話我們會確信不論發生什麼事, 他總會有辦法扭轉局面. 情況就像當一隊足球隊有個超級鋼門時, 球員會覺得就算自己出了什麼錯, 總有人為自己解決, 因此可以表現得更加放, 不會縛手縛腳. 而且隊中就以他有最豐富的比賽經驗. 他亦會不斷鞭策著我們更努力去提升自己. 短短一兩年內嶺南可以從逢戰必敗到現在實力可以與中大港大一鬥, 全都是因為他的存在. 總之隊中任何人也可以缺少, 就是他不可以.
陳傳德的缺陣還產生了另一個問題. 如果是在大專盃的話, 他缺陣我們可以找另一位隊員頂上, 但大專玫瑰園的賽規卻是只可以用註冊了的那一個後備替補. 之前組隊時陳傳德為了不多佔一位隊員, 在後備上填上的不是辯論隊的人, 而是他的女朋友. 而他的女朋友不要說打辯論比賽了, 連來看辯論比賽也未試過, 我想連辯論比賽是什麼她也不知道呢! 打公開賽的決賽, 面對眾多嘉賓觀眾, 還要面對最強的對手香港大學, 而且比賽用自由辯論形式, 當中她必須發言攻擊對手. 以上種種都要一位從沒比賽經驗的人去做, 似乎太沈重了吧? 但在無可選擇的情況, 他的女朋友伍子甄也只有臨危受命了.
一切都顯得不順利, 在頭場季軍戰我們就先敗一仗. 面對對手正常地以針對不應該一刀切地實行母語教學的立場下, 他們所提出資源, 學生質素等論點我們都已經完全反駁了, 全場一直佔盡上風, 甚至到評判給評語時仍是對我們的表現讚不絕口, 然而到宣佈賽果時, 勝方卻屬於中大乙隊. 而之後我們在和評判談天時, 他們也認為我們是應該取勝的. 然而在這個比賽中, 學協一直不肯給我們看這場比賽雙方面的分紙(在這個比賽中他們一直都是這樣, 除了在第一場比賽時我們千辛萬苦才借閱了雙方分紙也僅只看了一眼後, 之後就算取得分紙也就只有自己那一方的, 而得不到對手的分紙), 因此究竟是什麼原因, 令評判看好我們勝出, 但仍輸掉比賽的情況出現, 到今天我仍是不知道.
還未攪清楚發生什麼事, 下一場比賽 -- 冠軍戰就已經要開始了, 在陳傳德缺陣下, 施筱穎由主辯改任第一副辯, 主辯交由伍子甄出任. 在試咪環節時, 自然不會不提陳傳德入院的事. 黃嘉龍的聲音讓人感到他們的心情十分沈重.
主辯環節, 港大陳詠莊的表現依然不俗, 但伍子甄的表現更令人驚訝. 只是論演說技巧方面當然是陳詠莊優勝, 可是伍子甄卻針對了對手策略上的錯誤. 他們從沒有清楚地界定辯題字眼的意思, 也沒有給予詳盡的背景資料, 而我方在這方面就提供了, 真看不出她不止是第一次比賽, 還要是在比賽前不足三小時才開始準備的. 結果我想在這一個回合並沒有落後.
第一副辯環節對著謝綺雯, 雖然施筱穎也表現出一定水準, 但較為輸蝕是一定的事. 但之後的第二副辯, 面對港大的最弱一環, 鍾慧恆氣勢如虹地一一反擊, 事後從我方分紙(我們就只可以取得自己一方的分紙)看出, 鍾慧恆在三個評判中有兩位給她超過九十分, 大比數拿下這一個回合令我們仍然保持著爭勝的希望.
最令人擔心的除了在主辯外, 自由辯論環節也一樣. 過往就算隊員們想不到反擊的方法, 陳傳德都會站出來撐住場面, 可是這次沒有了他, 沒有人可以在不利時也撐下去了. 但出奇的是他們雖然有些影響, 有時無法在別人攻擊後立即起來反擊, 甚至有時說錯了話, 可是另一方面又對正方主要的論點作了重要的攻擊. 例如正方一直強調不少專業人士的工會也是會員必然制的, 反方就反擊說兩種會的性質完全不同. 大律師工會的會員必然制是為了保障專業資格, 但學生不用什麼工會以保障他們有專業資格吧? 另外正方一直強調會員必然制沒有違反人權法是因為在影響公眾利益的情況下這個制度沒有違反人權法. 鍾慧恆在整條有關條文讀出來並質問當中提出的如國家安全之類的字眼, 沒有會員必然制會否危害國家安全令它非存在不可? 雖然反擊的手法不算完美, 但從評判的反應來說她的反擊取得不少分數. (正確來說應該先攻擊正方對公眾利益一詞根本沒有解釋, 事實上只與學生有關的事如何令公眾利益受影響, 正方要論証是十分吃力的).
到目前為止陳傳德不在的影響是有的, 因為很多對手的弱點他們有攻擊但並不完美, 例如對手假定了沒有會員必然制學生會就經營不下去是不合理的, 因為根本沒証據証明沒有會員必然制就會令學生肯加入學生會. 可是臨場他們卻始終無法完全看清對手的弱點, 我們在下面也只可以乾著急. 在結辯環節, 黃嘉龍用一個很新鮮的包裝總結了對手每一位辯員的弱點, 雖然對手是大專界最強的姚啟文, 雙方的表現沒有明顯的差距, 雙方誰勝誰負難以逆料.
當主席講出比賽的勝方為「反方」時, 我第一個反應是在疑問究竟誰是反方呢? 在之後的一刻, 我才懂得歡呼, 我們贏了! 而最佳辯論員是我們的二副鍾慧恆.
學生事務處的陳月娥女士也有來看比賽, 她捉著伍子甄說「我們嶺南『學院』可以擊敗『大學』, 實在是太好了!」能夠贏大專界最強的辯論隊, 的確是很令人振奮的, 但這又豈只於「學院」贏「大學」那麼簡單? 背負著非及校的名頭可以贏到享負盛名的大學是很難得, 一向我們都知道, 就算表現是略為有優勢, 很多時都會奇怪地輸掉比賽, 你說與名氣無關我是不信的, 但在面對意外的困境下我們仍然有這種可以力迫大專頂尖辯論隊的表現, 才更難能可貴.
冠軍的獎金加上殿軍的獎金合共有八千元, 幸好這是直接交到我手上. 結果幾星期我們設下了慶功宴邀請隊員和教練大吃一頓, 我們的教練還高歌了一曲, 不過水準就不要談了......剩下的錢我分了給所有出賽的隊員. 獎學金是用來給學生用的, 校方是無權干預學生如何使用自己的獎學金, 我一直都是這種想法, 還好這次的獎金是直接交到我手上. 在之後的一年辯論隊所得到的獎金主辦機構都是先交給學生事務處, 結果九八至九九年年度得來的獎學金, 在校方一拖再拖的情況下, 到零零至零一年年度仍然取不回來, 我想要取回來是沒指望了, 「財到光棍手」, 還可以做什麼呢?
在比賽之後, 我們一同去醫院探望陳傳德, 他在知道不依賴他我們也贏到比賽當然高興, 他問明天大專盃的初賽的戲碼如何呢?
不錯, 剛打完大專玫瑰園辯論賽, 大專盃就近在眼前了.
比賽完成後, 與評判, 教練及來捧場的同學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