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 第一屆基本法辯論賽 之二 -- 意想不到的戰果


I.

不只是中大那邊, 我們對理大的比賽也在第一輪比賽後立即再抽籤, 最後我們比賽的辯題是「下屆行政長官應由直選產生」. 理大正方, 我們嶺南反方.

對我們及其他辯論隊來說, 基本法辯論賽的賽程是很緊密的. 我們剛剛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在一條正常來說完敗的辯題上把戰果變成僅敗, 保持出線希望, 連休息一下的時間都沒有, 又要再投入一場勝望不大的比賽中了. 政治現實來看, 行政長官要在 2008 年前直選是不可能 (甚至 2008 年後也不見得可以), 但論到應然性及可行性的話, 直選行政長官很難有被指摘的地方, 而當時離第二屆行政長官選舉有幾年的時間, 要用時間性(如不及修改基本法以取得合法性)的角度去反對辯題也很困難, 因為要修改基本法只需要年多的時間.

如果我們有幸可以出線, 又是沒有休息的時間, 七天後就是準決賽了. 之後若又晉級的話, 六日後就要上台爭冠軍了. 即是若順利的話, 整個九八年十一月每天除了準備辯題和打比賽之外, 連安心睡個覺的時間也沒有.

我們如何再一次在立場不利的情況下再使出「嶺南流」的特色和對手周旋, 暫且按下不表, 先講一講在嶺南對理工這場比賽的前一天進行的兩場比賽.

第一場比賽是由中大對樹仁. 也許中大看過上一場樹仁的表現後, 覺得論實力他們有很大優勢, 再加上第一場已經贏了, 只要不以 0:3 落敗, 大不了只是次名出線. 另一方面他們也正想借比賽的機會讓一些平時沒機會上場的辯員吸收經驗, 因此這場比賽他們作出了很大膽的舉動 -- 收起了全隊的主力, 黃瑞麒和陳飛等主力不只在台上, 連在台下也不見蹤影.

若只以上一場樹仁的實力來看, 中大的如意盤算是打得響的. 但一方面他們未免太過看小對手了, 樹仁上場之敗某程度上只是個別一年級生表現不穩而已, 並非整體實力真的明顯較弱, 而另一方面, 他們剛好碰上了在我看來樹仁開始顯露出他們已開始變成強隊的一刻.

正如我前面所說, 樹仁其實在這一兩年來已經日漸強大, 隊中也有不少有實力的隊員, 例如王嘉嘉就是一個台上台下正方反方任何一個位置都勝任並有好發揮的辯員, 只論這方面的話我是不及她的. 另外劉仁杰也是一個對樹仁來說有特別意義的辯員. 雖然出道時表現並不好, 但他在向成為一個好辯員方面進步的步伐, 正好與樹仁全隊進步的步伐相同. 最終他在最後一年的辯論生涯中進步到頂峰, 而樹仁全隊也同時取得史上最好的成績, 成為了大專盃 2001 的季軍. 聽聞他在隊內也有很大的貢獻, 只是作為一個外人, 我對這方面完全不知道.

但樹仁要成為強隊, 並真正在大賽中取得好成績而不是打了好比賽但輸掉的話, 還需要一個條件 -- 需要有一位「星級」的辯員. 正如九六年大專盃冠軍中大隊中的鄧飛, 九七年雙冠軍中之一, 港大的姚啟文, 又或者更之前浸會無敵時代時, 隊中一位我已忘記姓名但傳聞他每次比賽都必定贏最佳辯論員獎的一位辯員, 他們都是當時隊中的代表人物, 令別人對他們全隊都有良好印象. 以樹仁的名氣, 要取得好成績就更需要這種「星級」辯員. 到了九八至九九年度, 他們終於等到了 -- 他的名字叫郭子龍. (至執筆為止, 仍然在有線電視新聞台擔任新聞報導員)

這場比賽擔任反方主辯並最後取得最佳辯論員獎的郭子龍, 其特點首先在於表現出來的自信, 是明顯與眾不同的. 另一方面, 他的發言及身體語言有一種互相配合並十分獨特的節奏感, 配合起來讓每位看他比賽的觀眾都會賞心悅目. 中大那邊的辯員當然不能說是差, 但比起郭子龍卻已經差了一截. 之後樹仁每位辯員都有水準甚至超水準的發揮, 中大一時陷入劣勢, 而且一直沒有特別的起色.

最後比數, 樹仁以 2:1 擊敗中大! 雖然他們最終也因為第一場 0:3 的敗戰而令他們無法出線, 但他們彷彿以這場勝仗告訴我們 -- 他們在今年及以後的比賽, 已經是有力爭標的角色了.

當日的第二場比賽, 上一場因辯題不利而 0:3 落敗的港大必須要以 3:0 擊敗教育學院, 否則就算贏了比賽也無法出線. 這次港大的發揮就比較好了, 結果真的以 3:0 取勝. 變成若翌日的比賽浸會以 3:0 擊敗科大, 同組四隊就會成績完全一樣, 需要計算每一隊在兩場比賽中的總得分及兩場對手的總得分差額去決定出線隊伍了.

而我們這一邊, 雖中大敗北, 但對形勢沒有很大的影響, 即使我們以 2:1 取勝, 我們要與中大計總分差額來決定出線的話, 我們根本沒有機會. 我們對中大的比賽中, 其中一個評判似乎並不是以雙方表現評分而是看學校名氣來評分, 因此我們輸了很多分, 在這情況下, 要爭出線仍是要以 3:0 將理工擊敗才可以.

II.

時間回到一星期前, 嶺南學院中文辯論隊在知道他們和理工爭奪出線權的比賽辯題時, 隨即開始準備的工作.

辯題是「下屆行政長官應由直選產生」, 一般來說, 身為反方的嶺南要令站方成立, 只有兩個可能性. 第一, 反對直選, 或者指出現在香港沒有條件直選行政長官. 然而反對直選本身似乎沒什麼勝算, 甚至要辯員本身去信服並使用此策略都很困難. 而且也很難証明現在香港沒有直選行政長官的條件, 選在這個戰場和理工交鋒, 絕對不利.

第二個可能性是說出時間性和可行性的問題. 基本法已定出了在 2008 年前, 行政長官的選舉辦法, 如果要在下屆 (2002年) 直選行政長官, 除非先做到修改基本法, 如在 2002 年前無法把基本法修改完成, 就不應該強行直選行政長官.

當第一個可能性難以成立時, 我們很快就得出結論, 要以時間性及可行性為主要戰場與對手交鋒. 然而這也是十分困難的. 修改基本法的程序雖然繁複, 卻不見得三年多的時間都不夠完成所有程序. 我和柴文瀚都是在社會科學系主修與政治有關的科目, 不斷從基本法及立法會中的議事程序上入手, 但仍然做不到提出三年多時間都不足夠修改基本法的必然性.

然後, 我們想到了一個名詞.

憲制會議.

外國一些國定例如澳洲在修改憲法之前, 曾經以近九年的時間成立憲制會議並在其中討論修憲的問題, 如果我們倡議香港在修改基本法前也應先成立憲制會議, 在時間性方面自然可以成立. 我們可以解釋說要改的話, 應全個政治架構去考量, 去改變, 才真正可達致民主, 要做到這一點憲制會議就有存在的需要性, 更何況很多政黨都同意成立憲制會議. 但當要澳洲的例子是需要九年那麼長的時間, 正方自然就較難証明我們在三年多時間就可以完成所有工作並完成基本法的修改程序.

然而, 事情也不是如此順利的. 雖然澳洲的例子是用了近九年的時間, 但南非的例子卻完全不同, 南非修改憲法而成立了憲制會議, 然而他們只用了三個月就研究完成並進行修憲了. 如果正方如此反擊的話, 不單自己那方的論點就不能成立, 而且只講了一個極端例子而又被人拆穿, 反而會有反效果.

但最後經研判後我們認為正方用這個方法反擊的可能性很低. 「嶺南流」的另一個特點, 在於不單止在論點上我們自己要盡善盡美, 很多時候我們甚至要研究對手的辯論風格, 全隊的優點和缺點去制定策略. 當時理工大學辯論隊的辯論風格我們很清楚, 在技巧上他們算得上是數一數二, 但論到在辯題背後的資料, 他們卻明顯較我們為弱. 他們很多時只知道一些辯題所觸及的範圍內一些很表面的知識, 但對更深入的知識, 在過往的比賽中他們都欠奉. 甚至很多時只能舉出一些個人經驗或生活化的例子証明辯題, 很少可以使用權威去証明立場. 因此他們也許知道要辯論的基本法條文直接觸及的知識, 但對國際政治的發展及事件, 他們瞭解不多, 因此他們之前曾研究過憲制會議的可能性極低, 我們可以放心使用憲制會議為立論的一部份.

然後, 我們開始討論究竟我們是不是只破不立, 只是指出時間性上辯題並不成立就足夠, 而不提出自己認為可行的建議. 明顯地我們並不希望這樣. 始終三角辯論賽 98 我們之所以屈居亞軍, 就是因為我們做反方但只破不立, 最後破了辯題, 但輸了比賽, 在重要的比賽, 我們更不希望重蹈覆轍. 因此我們最好可以提出不在下屆全民直選行政長官, 但又可以盡量體現民主精神的辦法.

對大部份人來說, 一人一票的選舉彷彿已經等同民主, 即使某程度上這是個有點膚淺 (選舉只是手段, 民主本身才是目的, 但只求選舉不求全個社會的跟進, 那只是有個全民選舉, 極其量只是另一個新加坡, 有全民直選的威權國家), 但我們相信理大那方一方面在政治知識上應該不甚了了, 另一方面時間限制上也許亦不容許他們詳細解釋他們爭取全民直選背後的理念, 只是如叫口號式的論証而已, 因此當我們也可以提出另一個不需全民直選而又做到一人一票的方法, 就可以更表現出我們的層次比他們更高, 那勝望就又多一分了.

此時, 彭定康這個「千古罪人」給了我們提示, 令我們想出一個方法, 營造出我們即使時間性上做不到下屆直選行政長官, 仍然盡力保障民主.

前港督彭定康在上任後提出了政改方案, 有沒有「三違反」並不是我想討論的範圍, 因此不談, 他的政改方案中的其中一個特別之處, 在於其中九個功能組別的議席, 他將香港各行各業分為九個組別, 該組別中的從業員, 不理是公司經理, 抑或是夜總會舞小姐, 也可以在他們的組別中投一票, 這樣一來, 等於有多九個議席是由直選產生.

而特區行政長官是由 800 人組成的選舉委員會組成的, 當然一般平民恐怕是沒什麼力量參與決定這 800 人的組成方法, 因此此選舉被很多人批評為小圈子選舉.

根據基本法附件三, 其實是給了港府很大的權力去決定如何去產生出這 800 人的選委會成員, 因此我們心生一計, 把彭定康的方法用在選委會上, 即此 800 人由一人一票直選產生. 這個方法當時我記得是沒什麼人提出的而是我們自己獨創, 到很久後才有學者提出這個方法. 這個方法的形式是間選而非直選, 但其方法比較接近美國總統那種州代表人票間選制, 因此也不能就此就說這個方法就是不民主.

當然, 這個方法和美國總統選統的選舉有點不同, 因為基本法附件三對 800 人選委會成員的界咀來源已大致有決定, 例如必須有 200 人來自金融工商界等, 這樣是很難做到一人一票的直選的. 而這些後著我們當然不是完全沒有想過, 如果對手攻擊, 一時三刻要應付過去也是沒大問題的.

當策略準備好之後, 就要投票決定排陣了. 可能因為這場比賽決定出線與否及非大勝不可, 因此選出的台上發言者全部都是經驗較豐富的主力: 主辯這次由孔怡心擔任, 令我們在主辯環節的戰力大幅增強, 上一場主辯環節落後的情況恐怕不會再出現了. 之後就是如往常一樣, 一副鍾慧恆, 二副馬志勤, 結辯李正權. 這是今年我們第一次可以排出隊內最好的陣容.

然而, 這情況到正式比賽時卻沒有出現. 比賽前一天, 孔怡心突患感冒, 連說話都很困難, 到了晚上, 情況完全沒有好轉, 在這情況下, 她明天根本不可能上場比賽, 因此只有找人代替. 但臨時要找個人上去做反方主辯並不容易, 不是沒有人選, 而是這麼突如其來, 心理準備不足, 可能會影響表現. 最後二年級的劉健德選上替補孔怡心, 這是他第一次在大型賽事擔任台上發言, 而且他最擅長的位置是結辯, 如果他擔任主辯的話, 勢必影響表現. 而在台上四人之中, 就只有我和鍾慧恆比較有條件去打反方主辯的位置(即使我之前從未擔任過反方主辯的位置). 最後, 考量到劉健德最擅長的是結辯, 那不如我調上去擔任反方主辯吧. 這樣對全隊的影響會比較輕微.

由於我個人打比賽的習慣, 所有辯論稿一字一句都要出在我自己之手, 並經過自己思考, 否則只是讀稿的話我不喜歡, 亦可能會不適應, 因此我必須在一晚時間, 不眠不休把稿都寫起. 當大家都散會回去休息時, 我仍然在宿舍房間中寫稿, 以及腦中不停模擬各種正方主辯發言的可能性, 並試練各種反擊的方法.

實在是十分困倦, 但在有萬全準備之前, 我卻無意, 亦無法休息. 只要疲倦時, 我就想起約九個月前的大專盃, 是如何在優勢下卻不知因為什麼而輸了給理工, 以致無法出線, 無法在隊員實力的全盛期為嶺南學院辯論隊在大專盃取得突破. 更重要的, 是我們無法以讓他踏上大專盃決賽場地的台板, 來回報陳傳德在這三年不斷努力, 把嶺南辯論隊完全改造的豐功偉績, 而且更不是因為在辯技或資料上不及對手而無法達成這目標. 對嶺南學院辯論隊來說, 1998 年大專盃初賽第二場嶺南對理工一戰, 其性質就像「多哈之役」對日本足球的傷害一樣.

(所謂「多哈之役」, 是指 1993 年 10 月 28 日, 在卡塔爾的多哈市上演的, 1998年世界盃外圍賽最後一場比賽日本對伊拉克. 此場比賽日本若取勝則可歷史性打入世界盃決賽周, 當時日本有三浦知良, 拿姆士, 井原正已等一級球員, 已經有打入世界盃決賽周的實力, 然而他們在領先的情況下, 卻在完場前最後一刻被伊拉克追成 2:2 平手, 而無法出線世界盃. 這場比賽對日本足球造成很大的傷害, 日本在世界球壇最大的舞台中演出, 也因這場比賽而延遲了四年之多)

然而, 當同樣的命運又放在眼前, 我要怎麼辦呢? 要順從它? 還是挑戰它?

我的選擇是挑戰它, 即使沒有時間休息, 我也要「向命運挑戰而不屈」, 天曉得會不會像西西弗斯推石頭一樣, 徒勞無功.

III. 

1998 年 11 月 15 日, 香港大學莊月明樓上演基本法辯論賽的最後兩場比賽. 嶺南辯論隊打的是頭場.

孔怡心的感冒稍為好轉, 加上本來比賽時剛好有工作的柴文瀚也趕及去到比賽場地, 雖然他們都不擔任台下發言而把機會讓給一年級的新人, 但可以在台下統率他們, 我們幾個台上的也比較放心.

比賽場地莊月明樓的舞蹈室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比賽場地. 過往我們曾經在不同的場地比賽過, 很多時由於場地狹小, 感覺很擠迫. 而這個舞蹈室地方較寬, 而牆上的玻璃更加強了這一種感覺. 這樣對我們的發揮, 也許有點幫助吧.

理工大學排出了周美芝擔任主辯, 黃凱俊擔任一副, 林晨暉為二副, 結辯為邱麗瑩. 理工大學雖然形勢有利, 但也不是全無隱憂的. 如果他們做反方的話, 主辯就必定會派出梁嘉欣, 作為反方主辯她的能力不能不說是高強. 然而若站在正方, 她卻無用武之地. 理工陣容的另一個隱憂是隊中沒有一個高級數的結辯. 結辯在辯論比賽的角色是很重要的, 也是最能給評判提高對全隊表現評價的位置, 因此說結辯是最重要的位置也不為過. 而理工在這一年曾用過很多不同的辯員做結辯. 但似乎這也代表他們知道結辯這一個環節他們並不存在很大的優勢. 如果我們的劉健德發揮其一貫水準, 拿下結辯環節不會有很大的問題. 關鍵只是在於守在前面的我們如果頂住理工的攻勢, 以及賽前我們預料的, 理工對政治知識比較缺乏這一個判斷是否正確.

雖然場地環境不錯, 但場中那支麥克風就給了雙方辯員很大的困擾, 大家都很費勁才可以把它調校到適合的高度, 而在對方的結辯試咪時, 我更表現出應有的風度, 在她拿那支麥克風沒辦法時幫她調校. 這個舉動純粹是因為我認為那是男士所應該做的事. 但這個舉動賽後令我成為被取笑的對象, 這是後話.

正方主辯的佈陣並沒有超出我們的預料之外. 以提高政府公信力, 問責性, 透明度及符合民意為論點作為他們的論點. 然而, 要取分的話卻有兩個問題存在. 第一個就是組織較為鬆散, 很難令人注意到她想表達什麼方面的論點. 而第二個問題在於論點多, 但內容空虛, 只是略提一下, 沒有任何跟進. 在這情況下, 只要我有不錯的發揮, 就可以期望在開段領先.

但這並不是件容易的工作. 就因為對手主辯所講的東西太簡單了, 反而給了我一個難題, 他們並沒有界題, 講出辯題的關鍵及辯題的背景資料. 作為反方主辯若不界定題目就有可能令比賽變成混戰, 各講一大堆其實和辯題沒有太大關係的東西. 而混戰正對需要贏 3:0 的我們不利. 但如果要替對手的主辯講這些東西, 我的時間又不足.

但到最後, 我也只好硬著頭皮上陣, 為她界定辯題關鍵是在於時間性(因為有「下屆」這個時間性的字眼), 及她沒說的背景資料例如要經什麼程序去令行政長官可由直選產生. 這樣一來我就要把自己發言的節奏加快, 及把自己本來要講的東西盡量簡短地講出. 由於發言速度過快, 在大家表現出的辯技和內容級數不同的情況下, 我雖然也為自己隊取得領先的優勢, 卻不算太多.

理工的第一副辯黃凱俊是理工入面整體實力最強的辯員, 然而在他發言之後, 我們卻開始看見希望 -- 雖然他開始在防守在時間性上的問題, 然而卻只可以針對立法會排期等小部份來講, 對於我們提出的憲制會議, 他卻完全不理解是什麼東西, 甚至有將它理解為修改基本法中基本法委員會研究那環節的傾向. 賽前的預料在比賽中已證實為真了, 接下來就要好好把握.

在鍾慧恆發言前, 我有點為她擔心, 因為賽前她準備了一大堆的資料卡, 最好卻只是臨場寫了十多個字在幾張卡紙上, 然後就出去發言了. 但這卻沒怎樣影響她的表現, 她針對對手在憲制會議上的不了解及時間性的問題再度攻擊, 看上去她可以再勝一個回合. 由於我們的台下發問都是一年生, 戰鬥力應該會不及對手, 因此能在台上的位置領先多少就要領先多少.

理工二副林晨暉到最後成為了這場比賽的最佳辯論員. 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他問了我們澳洲的憲制會議例子修改了多少條憲法, 而是歪曲我方對 800 人選舉委員會的意思. 我和鍾慧恆所說的都是這 800 人選舉委員會推行全面直選, 讓全民選出這 800 人的人選. 但他卻把我們的方法歪曲為舊的方法那種小圈子選舉. 可能我們每人都只分了約一分鐘去講選委會 800 人由直選選出, 所以評判並不理解我們的方法, 並把林晨暉歪曲了的東西信以為真.

雖然林晨暉的攻擊很強, 但馬志勤的反擊也極為苛烈. 在總分上, 最後雙方不相伯仲. 他一開始就已經指出其實一直正方也只是不斷重覆講主辯講的東西, 而且只不斷講應該直選, 而不是「下屆」應該直選. 很奇怪地的確正方沒有很確切的去證明下屆就已經趕得及修改基本法以致能合法地直選行政長官. 賽前我們估計理工那邊最少也能舉出全個修改基本法程序, 最快只需要一年多的時間, 因此三年多時間必定足夠進行下屆直選行政長官的必要工作. 就因為這東西不難做到, 我們才冒險加入憲制會議這一著. 怎知道他們連這也無法提出.

馬志勤之後在以多個有趣的例子去証明一件事就算大體上看來是應該, 但如果不看情況盲目堅持此原則, 就不合時宜. 例如說每個人都應該自力更生這原則大體上而言是成立的, 卻不見得可以套用在所有七八十歲年老體弱的老人身上(當然老當益壯的也會有). 然後他再以俄羅斯的例子証明不顧一切在無法以正常程序修改憲法而強行實施與憲法違背的東西, 只會帶來政治混亂惡果. 馬志勤這個回合在總分上並沒有輸給林晨暉, 只是因其中一位評判給雙方每人的分數都很接近, 而馬志勤雖低了數分卻也因此而在該評判身上的排名低了, 才取不到最佳辯論員獎.

在台下發問環節之前, 我們應該有一定的優勢, 然而在台下發問之中,  我方只用一年級生而導致戰鬥力較弱的弊處卻充分顯露出來. 在第二回合中, 雙方的戰場不約而同都定在 800 人的選舉委員會中. 我方問問題那一年級生把我們提出的機制講得和現在的小圈子選舉沒什麼分別, 自然分數大打折扣, 而對方也乘著這個勢頭反擊, 因此我們的優勢大幅收窄, 賽事變成要以結辯環節分出勝負的境地.

雙方的結辯都是第一次上場, 而論表現雙方也不過不失. 劉健德總結了我方的論點及再對正方的漏洞作出攻擊, 而正方的結辯也平穩地把一早準備好的稿讀完. 雖然只照比賽前準備好的東西讀並不是我們喜歡的風格, 但只要講得好, 對方的做法還是可以得到不少評判的歡心的. 如果說雙方有差距的話, 那就是對方的結辯在時間掌握上較弱, 最後過時了數秒而被扣了五分.

比賽結束, 雖然賽果未宣佈, 我卻很有信心我們會取勝, 問題只是只贏 2:1 而出局還是贏 3:0打入四強.

當主席宣佈林晨暉取得最佳辯論員獎時, 不能不說我對贏 3:0 的希望打了點折扣. 更何況大好形勢輸掉比賽我們也試過很多次了, 並不是什麼令人驚訝的事.

接下來主席宣佈賽果了. 句子雖然不長, 我的心卻在短短數秒間起伏不定.

「比賽結果, 反方嶺南學院......」

這樣宣佈已等於在說我們是勝方了, 最低限度, 就算無法出線, 也可以取得一勝.

「以票數二......」

當聽到「二」字後, 不足一秒的時間, 我知道我們只能以 2:1 勝出, 只是小勝, 要出線就無望了. 因為總算是勝利了, 我不太過失望, 心中還在想「大專盃時再為打入大賽四強努力吧」.

「......比零勝出......」

二比......零?

2:0 ?

不是有三位評判嗎? 為什麼會是二比零?

沒有興奮, 沒有失望, 只有一串的疑問, 令我疑惑地看著主席.

主席大概是看到我腦中那一大堆的問號, 我還未正式發問, 她已經回答「那是因為其中一位評判給雙方同分, 因此作和票計, 因此比數是二比零.」

如果贏 3:0, 我們出線, 如果贏 2:1, 我們出局......那贏 2:0 又如何? 我們從沒想過這問題. 腦中那堆問號仍未找到答案.

宣佈完賽果, 但我們卻沒有離開坐位. 我立即和鍾慧恆用紙和筆計算小組初賽的成績如何. 因為大家都是一勝一負, 因此要看得失票差額才可以知道什麼隊伍出線. 由於樹仁輸 3:0 贏 2:1, 因此是 -2, 肯定出局.

「中大贏 2:1, 輸 2:1, 因此差額是 0 ...... 理工贏 3:0, 輸 2:0, 因此是 +1...... 嶺南輸 2:1, 贏 2:0, 因此是 +1.......」

我們出線了?

是! 出線了! 這個從沒想過會出現的戰果把中大壓在第三名而無法出線, 我們和理工一起打入了基本法辯論賽的準決賽!

計算完畢後, 我和鍾慧恆才開始笑出來, 並告訴隊友我們已經取得出線權了, 就在很多隊員還在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時, 我們已經通過了初賽, 打進四強了. 至於對手是那隊呢? 立刻就知道了.

IV.

基本法辯論賽初賽的最後一場, 辯題為「基本法阻礙民主步伐」, 正方的浸會必須要以 3:0 取勝才可保持出線希望, 而反方的科大亦只需保住不輸 3:0 就出線了.

然而, 浸會像怒濤一樣的攻勢卻不是容易應付的. 從某角度來看, 九七前夕和九七後實行基本法, 及比較一下兩者的情況, 的確正方可以有很多攻擊的方法, 例如指出議席上, 直選或形同直選的席位在回歸後是少了的. 另外基本法有多條也令立法會議員都發揮不到民選議員的功能, 在不斷的攻擊下科大崩潰了. 最後浸會以 3:0 勝出.

然後問題就來了, B 組的比賽結果是四隊都是贏一場 3:0 輸一場 3:0, 需要以計算兩場的總得分減去兩場對手的得分的差額, 這是大專辯論界從未有過的事. 通常最激烈也只會有一兩隊需要計算來決定出線隊伍, 卻未出現過全部比賽結束後, 都不知道任何一隊肯定出線的隊伍.

教育學院的形勢看來是最差的, 他們這天甚至沒有派人來觀戰, 他沒有人來計算分數. 我對下星期的對手是誰這問題很感興趣(不過, 我忘記了我們連是首名或次名出線也不知道, 加上理工的同學也沒預料到會出現要與我們計總分差額來決定名次而沒有把上場的分紙也帶來, 因此計無可計), 因此很關心他們計算出線隊伍的過程, 可能是過度的參與及多言, 輸了比賽心情不好的科大對我下了逐客令. 反正結果遲早都會知道, 無謂與他們衝突, 因此我也立即離開了比賽場地, 與隊友一同慶祝了.

當晚我得到初步的計算結果: A組的首名是嶺南, 次名是理工, B組的首名是港大, 次名是連人也沒派來的教院.

當然一切都要在兩天後, 在主辦機構「基本法推介聯席會議」的辦公室才正式落實.

 

基本法辯論賽初賽結果

A 組

院校 得票 失票 差額
嶺南學院 1 1 3 2 +1
理工大學 1 1 3 2 +1
中文大學 1 1 3 3 0
樹仁學院 1 1 2 4 -2

B 組

院校 得票 失票 差額
香港大學 1 1 3 3 0
教育學院 1 1 3 3 0
浸會大學 1 1 3 3 0
科技大學 1 1 3 3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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