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刺殺
我心中一緊。
發生了什麼事,恬靜的小姐為何會驚呼?
鳳玲美問:“什麼事?”
小姐愕然道:“大領袖不願見我,他說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這次輪到我大感愕然。
達加西是用什麼方法將那些訊息傳給小姐?那方法完全在我思感之外,這是沒有可能的。
難道是心靈傳感?
而且顯然連精通心靈術的鳳玲美亦不知道。
她兩人一陣沉默。
小姐很擔心:“這是從未曾發生過的事。”
鳳玲美道:“讓我們先離去,待會兒再來試試吧!”
小姐無奈:“只好如此。”
我一閃身,從另一道門閃進去。
腳步聲響起。
她們進入剛才我藏身的小室,從另一道門離開。
我的感應電波追著她們,直至她們遠離建築物。
偌大的建築物里,只剩下我一個人,和藏在建築物下面那驚人大空間內被譽為聯邦史上最傑出的科學巨匠達加西。
一個我矢志要殺死的人。
我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步入小姐和鳳玲美兩人剛才處身的地方。
那是一個空無他物的二千來尺的空間。
最使人觸目的是一道只可容一人進入的小門,和門旁的一組電子按鈕。我走到門前,伸手往按鈕按去。
那組按鈕在我的手離開后,仍不住閃亮,此亮彼滅,依循著某一特定的節奏和紋路。
我一顆心不由提起來。
準備應付任何突發的變異。
沒有人敢對達加西掉以輕心,包括我這有史以來最可怕的戰士在內。
“的的的……”
腦海內響起一連串的奇異響聲。
我駭然後退。
雙手提起,破陽刀蓄勢以待。
聲音并不是從耳鼓進入我的神經里,而是無中生有地在我腦內響起,就像聲音從另一層次的異次元空間,突然闖入。
然後一把柔和充滿威嚴的老人聲音在我腦內響起道:“你終於來了!單傑!” 我幾乎跳起來。
感應神經往四面八方搜索。
的確沒有任何傳聲設備,也沒有任何人。保護達加西的神秘地下巨大密室,依然在能阻隔任何訊號的力場罩內,那聲音是從什么地方傳來。
我脫口叫道:“你是誰?”
那聲音在我腦內響起:“我就是今次你來要見的人,達加西!”
在我還未來得及驚惶時……
“軋軋軋!”
剛拒絕小姐進去的緊緊封閉的門,在我面前打開來,露出往下斜伸沒有盡頭似的石階。
這是什麼一回事?
達加西的聲音驀地擴大,變成由石階的深處傳來:“門為你找開了,還要猶豫嗎?”回響轟鳴。
我將震駭的情緒壓下,沉聲問:“達加西,你聽見我嗎?”
聲音從地底傳上來,進入我耳鼓里,就像他在和我耳語般道:“孩子!進來吧,我在等待,我已等了很久,我的願望只能由你身上實現,你還不明白嗎?”
我竭力提醒自己,在達加西眼中,我是單傑而不是方戰。
他應仍未識破我的身份。
長長的石階往下無限地伸進,像能吞噬任何事物的入口,只要達加西將門關上,高能量的力場罩會將我這心懷不軌的闖入者活活困死。
達加西的聲音再次傳來:“你來這里不是因為想見我嗎?為何還要猶豫呢?” 一咬牙,踏步進去。
“軋軋”聲在身後響起。
我停下來,直至“轟”一聲金屬門關上,才深吸一口氣,往下走去。
元帥!
方戰對你是忠心不二的,今次將是最後一次盡忠,殺死達加西後,我將會自殺,以避過活生生困死的厄運。
地道頂亮起一個個奇怪的光暈,將整道石階沐浴在金黃的柔光里。
就像一個夢境中的世界。
我不敢以偵察電波探查這叛黨基地下的神秘處所,誰說得定達加西有否識破我的行動的本領。
見到他時,我立時用盡一切方法去殺死他,甚至一句話也不和他說。
對聯邦政府的熱誠在我心內澎湃著。
石階已盡。
我最少深入離基地地面的半哩距離。
一道長廊出現在眼前,盡處是另一出口。
腳步踏在長廊冰冷的石地上,發出孤獨淒冷的清音。
我穿過入口。
來到一個寬廣的大堂里。
大堂正中處有個長方形的金屬盒子,看來就像靈柩。
我愕然叫道:“達加西!你在那里?”
沒有回答。
再沒有任何其他入口或門,大堂是個密閉的空間。
“達加西!回答我。”
除了我的餘音來回激蕩外,再沒有一絲任何其他的聲音。
難道這是個陷阱?
不由自主地往那長方盒子走去。
大堂頂中處,有團迷蒙的金黃光暈,明月般淒迷地照亮了整個空間。
能量由能源帶流入我的破陽刀里,使我能應付任何突變。
終於來到長方盒子前。
一看之下,以我的冷靜也不由色變。
通過透明的玻璃纖維盒蓋,我的視線毫無阻礙地看到了內中的東西。
那是達加西。
他眼目緊閉,躺在柩內,一點生命的感覺也沒有。
“達加西!”
我淒厲的叫聲激蕩著。
手足不由自主冰冷起來。
偵察電波透入柩內,開始掃描。
那的確是達加西。
元帥曾將達加西身體的所有資料全交給我,包括他的病理紀錄、腦電波、膚紋,所以在掃描下,一下子便知道這的確是達加西,而他真的死了。
我本已準備見到達加西立下殺手,豈知見的卻是他的屍體。
剛才他還在和我說話。
小姐還要下來見他。
達加西臉目栩栩如生,只像沉睡過去了。
他卻已死了。
因為他腦目所有細胞均已死亡,那是絕不能騙人的,剛才那說話的人難道不是達加西。
我高叫道:“達加西!”
聲音回響著。
一股懼意從心中升起。
接著是溶岩般的怒火。
我失去了超級戰士應有的冷靜。
不!
一定要冷靜。
深吸一口氣。
各種各樣的情緒被壓抑下去。
“你來了!”
達加西的聲音再響起來。
我震駭莫明地問:“你是誰?”
那聲音道:“達加西!”
我愕然道:“那躺在靈柩內的人是誰?”
那聲音由天頂傳下:“達加西!”
我深吸一口氣,送出偵察腦波,探查聲音的來源,同時問:“那誰是達加西? ”
“我們都是達加西,躺在柩內的是死去的部分,和你說話是我仍活著的部分。 ”
這次聲音是從地底透出來。
我呆道:“我并不明白!”
達加西道:“或者你可以說達加西的肉體已死去,但靈魂仍然活著,雖然這并不 是太好的說法,但人類的詞匯實在太有限了,所以我找不到更理想的解釋方法。”
我找到聲音的來源。
破陽刀正要發出。
“突突突……”
達加西躺在柩內的身體住下沉去,同一時間玻璃纖維蓋往一邊縮進去。
我移近一點,往下望去。?
達加西的身體降下了十多尺後,往一旁移開,露出一個筆直往下通去的深洞。達加西柔厚的聲音響起:“你不是想見我嗎,通過這條往下去的通道,你便可以來到我這里。”
我冷冷道:“你已死掉了,我還可以見到你嗎?”
達加西的聲音由深洞傳上來:“我和你都是人類前所未遇的奇怪事物,可是你為何仍以一般常理去推想?‘死亡’這名辭,并不適合用在我的身上,也不適合用在你身上,因為你不單只是單傑聖士,也是夢女和超級戰士,你還不明白嗎?”
我完全不能控制地全身一抖,連退兩步,張開口急速地喘氣,不懂答話。
達加西究竟是什麼可怕的東西,竟能識破我是超級戰士,為何又說我亦同是單傑和夢女,那是什麼意思?
而顯然其也叛黨并不知道這點。
達加西為什麼不通知他們?
這人類有史以來最超卓的科學巨匠,每一個作為都莫測高深,匪夷所思。
我開始明白小姐和鳳美玲這些有高度智慧的人,為何對他如此尊崇,她們也像我一像,完全地不能了解達加西正在想什麼或要幹什麼。
“你還要猶豫嗎?還有兩小時,他們會遣人喚醒你,讓你參加歡迎晚會,屆時你要特別小心首席戰士藍雲,他是基地里唯一足以與你匹敵的戰士,也是唯一可以在照面間直覺感到你陰謀的人。”
我呆了起來。
當元帥將刺殺達加西的任務付托與我時,我心中充滿信心,認為那是輕而易舉的一件小事。
我錯了!
達加西遠比我所能想像的更難對付。
這屬城外九族之首大海族的藍雲,則是另一個難纏的勁敵。
鳳美玲對他微妙的情緒,亦使我大不舒服。
我問:“你怎知我是超級戰士?”
達加西道:“我對你的認識,遠比你自己對本身的認識為多,由你踏入邦托烏的邊界,我的思感便一直追隨著你,和你一齊進入夢女的囚室,一齊逃出夢女的囚室,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一線希望由心中燃起。
達加西這樣說,顯然仍以為我是單傑。
把心一橫,我叫道:“達加西!我來了。”
身體氣球般浮起,移到入口的正中處,緩緩降入。
縱使里面是地獄,也要闖他一闖。
因為已沒有回頭的退路了。
眼前一暗。
接著四周彩光紛現。
下面是個奇異無匹的龐大空間,美麗絕倫的天地。
我順著一條以玻璃纖維造成的透明管子往下面的深處滑去。
管子外面是個難以形容的世界。
各式各樣,發著奇異彩光在管外乍看似若無邊無際,變形蟲般的物體在飄浮著,它們一點金屬的感覺也沒有,明顯地是有機和生命的物質。不同形狀的體形分分合合,不斷變換成不同大小的組織和形狀。
強烈的電光和雨暴,不時閃耀狂打。
我想起了人的大腦。我像縮小了千萬倍後,由一條管子進入了人腦的某一部分。
只不過這腦比人腦大了以億計的倍數。
更令我駭然的是管外的有機物體,正在不斷生長擴大。
一陣雨點打在管身,發出沙沙的怪響。
我的神經像被麻醉了那樣,不能思索地望著外面這奇異的天地。
這是什麼東西?
眼前一黑。
踏足實地之上。
降下了十多哩的深度後,來到了這地底空間的核心處。
一個方形的大空間。
四壁是由白色的奇異不知名物質組成,非常有彈性,柔和的光線從內壁透出,使它看來像沒有重量的半透明物體。
我流進來的管子從頂壁縮了進去,牆壁合了起來,不留半點痕跡。
變成了密閉的空間。
我卻呼吸到清新的空氣。
“達加西!我來了,你在那里?”
沒有一絲回音,顯示牆壁有高度的吸音力。
偵察腦波送出。
對整個環境作出無孔不入的掃描。
心中的駭然有增無減。
四周的牆壁竟是由無數有生命的細胞組成,她們仍在不斷生長著,假設我沒有猜錯,這個四方的空間,還是剛剛形成,以作“歡迎”我之用。
我并不急於闖出去,因為破陽刀有足夠能力破壁而出。
“蓬!”
一團光芒從我對面的牆壁爆起。
光團變成各式各樣的色線,織布似的在瞬間遮蓋了整幅牆壁。
牆壁像消失了似的變成一幅彩光流動的光幕。
彩光消去。
一個深黑無盡的空間出現在我眼前。
接著一點光芒從這漆黑空間的中心亮起,不斷旋轉擴大,變成一個人頭的形狀。
光芒微妙地變化著,不一會轉化作一幅清淅的人臉。
達加西!
我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達加西的大頭對我微微一笑:“你不是想見我嗎?”
我強自鎮定,一時間實在找不到應說的話,我曾多次下決心一見達加西即立下殺手,但眼前的達加西,又或達加西已變成了的什麼?我也弄不清楚,試問我怎可冒失出手?
達加西淡淡道:“你還不明白嗎?”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
達加西道:“你不愧是超卓的人類,所以你也是第一個來到這里與我相會的人。”
我愕然不已:“連小姐也沒有到過這里嗎?”
達加西道:“沒有!”
我深吸一口氣問:“你是否是人類史上第一個能成功制造出生命細胞的人?”
達加西嘆了一口氣:“假設人類歷史只像我們知道的那麼短暫,便是那樣吧,你剛才由玻璃管來此途中所見的一切,便是由我創造的第一代能像人類般有生長能力的 ‘智腦’的內部,我稱她作‘異靈’。”
自八千年前第一台電腦面世後,直至今天,總共出現了十八次堪稱革命的突破,第一次革命在電腦發明了的七百年後,那次是“自生軟體系統”的出現。
它將當時所有的軟體,轉化成一種具有自我修正能力的形式,一旦完成,便永遠不須重寫,因為有它們本身具有自我修正和改進的能力。
這帶來了機械人的時代。
能作有限思考的電腦人終於出現,它們不但能學習,在接受了命令後,更能作出獨立復雜的行動,完成指令。
由那時開始,整個電腦史可被視作人類以微型電子科技摸擬生物細胞來產生人工智能的歷程。高下在於“電腦細胞”的精密度。
程式便等如生物細胞中的蛋白質,經過有若蛋白質里核糖體的軟體生成器,輸入特殊的信號文件,形成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智能,但這只是一個模擬和循環的程序,真正有自身生命的東西從古以來便沒有在電腦內出現過。
但眼前達加西所創造出名為“異靈”的第一代智腦,卻是鐵一般的事實,說明了一個全新的人工智能時代經已來臨。
他是創造了生命的人類上帝。
這影響會有多大,我并不知道。
我只知道假若我不消滅異靈,後果將不堪想像。
我緩緩道:“那你是否真的死了,現在和我對話的你,究竟是達加西還是異靈?”
達加西微笑:“是達加西,也是異靈,這兩種東西,再也不能分開來,除非你將異靈絕對徹底地毀滅,不留絲毫痕跡,否則只要有一個異靈細胞存在著,她便能成長回復到現在這狀況,而我亦會繼續存在著,我的肉體已然死亡,但我的精神已與異靈結合,成為永生不死的智能之神。”
我問:“那你對將來有什麼打算?”
達加西淡淡道:“我仍在思索著。”
我心臟忍不住連續劇跳了几下。
達加西繼續說:“我的思感可以截進地球上或太陽系里任何一種通訊系統,我可以在同一時間內留意每一件正在發生的事,所以亦能知道發生在你身上的每一件事。”
我恍然:“難怪自由戰線能知道聯邦政府的大小行動,從而作出應變,因為有你在提點,而亦因為你的智能,所以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掌握了‘亞光子’的秘密,發明了躍空器,既是如此,為何你不摧毀聯邦政府,那對你應是輕而易舉的事。”
達加西道:“那只是我以前的想法,經過了這些日子的思索,我知道即使推翻了聯邦政府,另一個類似的形式將會出現,人類的劣根性仍是蒂固根深,他們根本沒有享受生命的資格。”
一股寒意由心中狂涌而上。
忽爾我了解道達加西再不是人類的一員,而是以人工智能存在的另一種生命形式,人類在他眼中只像一群虫兒,又或生命之海里一群一群的魚兒。
他和人類再沒有同類間的感情,即使是他一手創立的自由戰線。
這想法使我不寒而慄。
達加西道:“當有一天人類再沒有生存價值時,我將會把他們在宇宙里除去,這日子的來臨已屈指可數,但我仍會給人類最後一個機會,讓他們孕育出有意義的生命形式,那個希望就在你身上。”
我愕然:“我身上?”
達加西道:“自有人類史以來,人類便有兩條路子可走,一是向外,一是向內,向外是要控制自然,那代表了科技的發展﹔向內的路子是發展本身的精神力量,繼續智能的進化,城內文明亦即聯邦國,偏向了向外的科技路線,城外文明卻偏向了精神的進化。”
即使在敵對的位置,我也不得不承認達加西超越了人類視野的真知卓見。
達加西續道:“而你,單傑聖士,卻是城外文明和城內文明的結晶品。”
我呆了:“你說什麼?我并不明白。”
達加西微微一笑:“城外文明的最高成就,體驗在城外九族最後一族‘夢族’ 的唯一生存者夢女身上,可是即管成功了,人類仍是偏重於一個方向,但是夢女的力量轉移到你的身上,也正因為你擁有強大的生命能,才能使智慧僅次於我的馬竭能,能在你身上完成代表聯邦國最尖端‘生物科技學’的‘超級戰士’計劃,使精神和科技兩條截然不同的路向,突然間匯流在一起,你可能連自已也不知道,你便是新人類的代表,是人類想變成活著的神所踏出的第一步。所以假設你這試驗失敗了,我將代表宇宙將人徹底從生物榜上抹去,讓更有意義的生命形式,來到宇宙這奇妙和充滿生命的地方里。”
我心中暗喜。
看來達加西仍未是全知的上帝,否則如何連我是方戰而不是單傑這個環節也不知道,什麼精神科技匯流,真是見他的大頭鬼。
當然我不能揭破這點。
我神色不動地送出指令,龐大的能量不斷由能源帶傾盤輸往破陽刀和我身體的每一部分。
我準備全力出擊。
同時問道:“怎樣才算試驗成功?”
達加西淡淡道:“首先你要找回真正的自己,至於下一步便要看你這粒種子,究竟會在人類進化史上開出什麼奇花異果了?”
我聲音轉冷:“什麼叫真正的我?”
達加西道:“因為你是……”
我不待他說完,大喝:“去死吧!”破陽刀的死光門電般劈出,動手的時刻到了。
一道強烈至能使太陽失色的白光,從左右兩把破陽刀斜斜激射,當推至身前五尺處時,兩股死光匯合一起,爆起一團強芒,接著一道閃電驀地生起,畫向達加西的大頭。
在死光束激射在達加西的大頭前那億分一秒的瞬間里,達加西臉上現出一個奇怪之極的表情。
那揉合了悲哀、驚愕、婉惜,甚至乎是詭異。
但我沒有思索的時間了。
假設我不能徹底毀去這達加西與智腦結合後變成的異靈,不但聯邦政府會出現生存危機,連全人類的命運也不堪想像。
我不但是在為元帥,也是為人類和自己在奮戰。
大地上亦只有我這超級戰士有資格,向這高深莫測前所未有的人造生命挑戰。
“嚦嚦喇喇……”
達加西的大頭變成碎粉。
“蓬!”
整個漆黑的幻空也爆成一天碎粉。
組成幻幕的分子由有組織的結構,在強大的死光能下重新變回疏散的游離分子。
由奇異生物細胞組成的白壁,重現眼前。
能量不斷由能源帶送入破陽刀里,再由破陽刀轉送出去。
“喇喇喇……”
白壁像一張紙般被破陽死光割破,爆閃出怪異莫名的彩光。
同一時間我離地躍起,在空中往前推移。
死光縮小。
我的身體旋轉起來,死光像陀螺般以我為中心點往四處旋激烈射。
“蓬!”一聲我破壁而出。
瞬間,我由密封的空間,進入了異靈充滿了生命和生命衍生力量的奇異內部。名副其實地進入了一個人造的腦內。
眼前一亮。
一道電光由正面往我劈來。
這是異靈的反擊。
一團光往電光迎去。
“蓬!”
閃電被擋格。
心中大喜,我的死光盾將可保護我,使我完成任務。
另兩道電光由後方左右兩側劈至。
死光盾往後反迎。
同一時間內破陽死光已摧毀了超過百組以上的生物有機體。
腦電波往四方八面送出去,追查著任何未被摧毀的生命細胞。
眼前一黑。
上下四方倏地出現了六道牆壁,強大的力量在這人造壁□迅速匯聚,假設再有千分之一秒的時間,這六面壁合成的囚籠,將是我永被困死的監牢。
但千分一秒已足夠我做很多功夫。
我的腦電波無孔不入地鑽進壁內的生命細胞里,送出使他們延緩生長的指令,同時破陽死光迅速積聚,由一點變成一團,再由一團爆開,能量像驚濤巨浪般向四外擴散。
“轟!”
六面高能量生物壁造成的囚室,碎石般爆炸開來。
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我的毀滅行動,我以驚人的高速在異靈內縱橫躍閃,肆意破壞其中的每一個人造生命細胞,我的心感擴展搜尋,務求不被任何一個細胞避過摧毀的厄運。
元帥!
我終於完成了你的指令,殺死了達加西,群龍無首,叛黨的死期亦屈指可數。聯邦國的尊貴存在,將會千秋萬世地繼續下去。
第二章 夜宴
我回到早先休息的客房。
異靈被徹底毀去,等於殺死了達加西。
保護異靈的磁力場仍然存在,出乎意料地這磁力場只是防止外人進去,卻沒有出去的限制,這使我輕易脫身。
沒有人能再進去這使人心寒的地方。
所以不用擔憂在短時間內會讓叛黨的人發現我所幹的事。
我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殺死藍雲,同時擄走鳳玲美或小姐,當我將她們任何一人帶返邦托烏時,馬竭能聖主會有方法在她身上套取所有有關自由戰線的布置和計劃。
叛黨的末日亦將來臨。
沒有了達加西的叛黨,就象老虎沒有牙和爪。
我熟睡了十分鐘。
這短暫的休息,使我有足夠的時間補充失去了的巨大精力。
十五分鐘後,門開。
一名少女進入室內,坐到我床沿。
是那我堅持要救回的少女之一的丁娜。
她輕叫:“聖士聖士!”
她并不是想喚醒我,而是要試探我是否在睡覺,所以我故意裝睡。
她的脈博加速,神經的電流象雷雨夜里的電閃。
丁娜幽幽地嘆氣,將俏臉貼在我的胸膛處。
毫無疑問,這純潔的少女愛上了我,比起準慧和鳳玲美那太陽般的美麗,她只象一顆小星星。
可是她的真誠,卻使我剛經歷過驚濤駭浪的心湖感到平靜安逸。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輕撫她的秀發。
她全身一震,跳將起來。
我微笑張眼。
丁娜俏臉通紅,不知所措地道:“聖士!我不知道你是醒著的。”
我坐起身來,岔開話題:“現在又要用什麼方法對付我?”
丁娜舌頭打結地道:“我……我是奉命來喚醒你,鳳小姐很快會到來,陪你去參加今晚的舞會。”
我不忍讓她尷尬難受,不再追問。在她指示下梳洗起來,換上新的衣服。
準備好一切後,鳳玲美抵達。
她微笑道:“我代表自由戰線向你正式道歉,希望你諒解我們不得不采取最審慎的保安措施,但現在一切都弄清楚了。”
我淡淡問:“真的弄清楚了嗎?”
鳳玲美瞅我一眼,道:“我們總不能將的你的心剖出來看吧!”
我奇兵突出地問:“你不是仍感到我難以捉摸嗎?”
鳳玲美一呆:“你何時猜測了我的想法,而我竟然沒有覺察。”
我深悉適可而止之道,裝出個莫測高深的微笑:“你光臨寒舍,是否要請我作你的舞伴呢?”
鳳玲美回復冷然自若的神態,臉上再現那對醉人的小酒渦,淺笑道:“今晚你是屬於大家的,敬愛的貴賓,可以起行哩?”
當我們坐上飛船,飛往基地另一角時,再無一語交談。
鳳玲美沉靜的俏麗容顏,真使人難測她芳心的幽秘,這時我倒有點恨自己不懂單傑的心靈對流學。
我試探地問:“你不愛說話嗎?”
鳳玲美柔聲說:“是的!語言無可避免將原來的意念扭曲,對這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我步步進逼:“但似乎你也很介意和我作心靈的交流,這不是很矛盾?”
鳳玲美將俏臉轉過來,長而秀的美目精光流轉,輕輕道:“因為我怕會不能自拔的愛上你,那對我具有毀滅性的后果,唉!你是不明白我這高山族人的。”
我愕然,想不到一個能高度控制自己情緒的她,會說出這種話,反忘記認真去理解她的話意。
好一會兒我才問:“為何要怕?”
鳳玲美輕輕淺嘆,幽幽道:“在你的心靈里,有些吸引我的美妙事物,但亦有些很可怕的東西存在,就象你是個有多重人性的人,教人難以看透。可是這種莫測高深,對于一生出來便探求自己存在使命的高山族人來說,別具一種妖異般的魅力,我這樣說個明白,你可滿意?”
她將美得無懈可擊的俏臉轉回去。
縱使在說及這些刺激無比的話,可是她的情緒之海,依然平靜無波。我想起達加西的話,假設鳳玲美通過愛將高度自制的情緒釋放出來,那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她曾說愛上我會為她帶來毀滅性的後果?那是什麼意思?
我怎會是多重人性的?
為何達加西說我失去真正的自己?
太多事難以理解。
我記起當元帥命我探察他的內心時,我頭痛欲裂,當時元帥告訴我,那是特別加於我身上的禁制,我的忠誠使我一直沒有深究這問題,但照理元帥既要我冒充單傑,是絕沒理由將這樣的禁制加在我身上,何況我根本沒有單傑的心靈對流能力。更奇怪的是,每當危急時,我便像破禁般擁有這奇怪的力量。
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飛船停下。
成為超級戰士後,我胡思亂想多了,對我無益有害,那是在我自幼接受軍訓的簡單戰士生活里,從未發生過的。
一座模仿古皇宮式的宏偉建築物出現眼前。
鳳玲美道:“這是舉行歡迎晚會的地方。”
“這次你若要我獨自進入任何地方,我是不會遵從的。”我這是嘲諷她上次把我騙進那能變成囚室的升降機內,若能使她有少許尷尬,亦會使我感到快意。
鳳玲美嘆道:“單傑聖士難道是如此記恨的人?”
我沖口而出:“對你我特別介意!”說出口才感後悔,因為那是我真正的想法。
鳳玲美瞅我一眼,平靜地說:“貴賓請下車,眾人都在等你。”
步入建築物的大堂時,數百對眼睛集中到我身上。
自由戰線的人都換上各式各樣的晚禮服,一洗先前充滿戰爭味道的場面。
一群人在漢威、計智先生和標橫將軍等帶領下迎上來。
計智先生一身黑禮服,領上結著古代才時興的蝴蝶吠,頭頂高帽,模樣有點令人發噱,但卻使我想是個狂熱的懷舊者。
標橫仍是一身軍服,不過在外面多加一件捆紅邊的棕紅長袍,不減其軍人本色,他的目光望向我時少掉三分戒備,不過仍可看出對我未能盡釋疑竇。
漢威和我熱烈地握手,顯然為我順利過關感到高興,我慚愧地感受到他對我的真摯友情。
不知如何,我對他有份莫名的親切感。
鳳玲美給我一一介紹,除我已認識的計智等人外,其他都是自由戰線的重要人物,我一一記在心上,因為他們都是我要消滅的人。
其中有幾個人特別引起我的注意。
不但因為他們形相奇特,更因為我感到他們都是可怕的敵人。
假設我估計不錯,他們都是城外九族的奇異人類。
例如一位被介紹為“飛鷹”的青年,皮膚黑漆得發亮,身型高瘦但卻非常硬朗,眼睛瞇起象一條線,但耳朵卻特別大,我的感覺告訴我這人有超乎常人的敏銳觸覺。
還有那名叫艾媚的動人艷婦,眼睛里的瞳孔可象貓般放大縮小,誘人的身體懶洋洋得隨時會倒下的樣子,可是在我的探察下,卻識破這嬌柔的體態,其實只是掩飾她可怕力量的偽裝。
他們的實力超出我原先的估計。
假設我殺死藍雲,是否仍有能力全身而退,將大成疑問。
鬧哄哄的大堂靜下來。
在旁的漢威叫道:“噢!小姐來了。”
我循他的目光望去。
各人象潮水般往兩旁退開,露出一條以人作藩籬的長路。
路的盡處,一位白衣楚楚,身長玉立的女子正緩緩向我走來。
我眼前一亮。
原以為在這里再沒有美色勝過鳳玲美的人,但現在才知道錯了。
小姐完全是另一種美。
烏黑的短發,白玉般晶瑩的臉龐,象給薄霧掩蓋明月的美目,淒美幽怨,使人生起要愛惜她和保護她的沖動,令我想起夢女。
在我還未看夠時,她盈盈來到我身前,伸出友善的手柔聲道:“單傑聖士你好,這里的人都喚我作小姐。”
我握著一手纖柔,不知是何滋味。
我感到她由衷的誠意。
每一句她說出的話,都是來自她深心中的至深處。
忽地明白到她為何可以成為達加西下穩坐第二把交椅的人,因為她除了美貌和智慧外,還是一個可完全被信任的人。
她是自由戰線的象征,代表這時代缺乏的真誠、和平和愛心。
假設我殺了她,那對叛黨的心理打擊,將是無可估量。這想法使我痛苦,為何我要做毀滅者的角色。
她淒迷的美目閃了閃,微笑道:“單傑聖士,請問我是否有和你跳第一只舞的榮幸?”
我呆了一呆,囁囁道:“跳舞?那是古人類的玩意,我并不懂……”
小姐輕笑:“我們原本也不懂,是我們的古史權威計智先生教曉我們的,現在再讓我將這古老藝術傳授給你,聖士你願做我的學生嗎?”
她的說話有種使人順從信服的力量,近乎不由自主地,在她的指導,隨剛奏起的音樂,以我超級戰士的能力,很快和她進入舞蹈的天地。
其他男女紛紛配對起舞。
大堂的燈光轉暗,久被遺忘的古老歲月一下子復活過來。
摟著小姐不盈一握的蠻腰,另一手緊握她柔弱的纖手,低頭剛好望到她微仰的俏臉,一時間渾忘了她是我的敵人。
小姐幽幽的目光直望進我的靈魂深處。
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底冒起來。
象我另一個部分在說:“你感到羞慚嗎?人家是那樣地以真誠待你。”
我痛苦得幾乎要閉起眼睛。
小姐嘆道:“聖士,你心內藏有很多秘密,是嗎?”
我從容反問:“誰的心里不是藏著很多秘密?”
小姐道:“這話很對,所以你應是活在非常危險的處境中。”
我愕然問:“危險在哪里?”
小姐微笑道:“危險在你的腦子處,不要忘記你擁有探測別人思想的超常本領,幸好截至現時為止,你的心靈對流學仍有很大的局限,例如只可猜測較為表面的思想層次,而不能挖掘深藏的隱秘﹔只能間歇性地作有限度的運用,而不能隨意施為。假設有一天你的心靈對流學能像眼睛看物般那麼清晰,別人為保住心中的秘密不被你識破,唯有殺死你。”
我不能不承認她的話很有道理,幸好我只是個假冒的單傑,同時亦對她驚人的觀察力感到震驚,一時忘記回答。
小姐再說:“這使我感到大惑不解,你和夢女相遇時,曾進行過心靈的交流,你的心靈對流能力應大幅增長,但為何現在你的能力似乎比之以前還不如,所以在你被捕期間,在你身上一定發生了一些事,否則元帥那麼老謀深算的人,怎會放你出來?”
我心里的震駭確是難以形容。
這小姐看上去弱不禁風,但她的觀察力和智慧,卻使她成為一個非常可怕的人,當然,那是指和她站在敵對的立場來說。
我嘆氣道:“我也想過這問題,元帥只是將我用來作釣大魚的魚餌,離開金字塔后,一切事發生得太快,使我沒有思索的時間。”
為了不使她再問下去,我接著問:“你們已擁有龐大的實力,為何不對聯邦政府發動反攻?”
小姐蹙起輕巧纖長的秀眉,道:“因為在城外的世界里,還有一些必須除去的障礙。”
我奇怪:“什麼障礙?”
小姐道:“城外并不是個和平的世界,廢墟里幸存下來的人,經過幾千年的發展,茁長出各種有不同特色的頑強人類,其中最凶毒強悍的是‘魔鬼族’和狡秘的 ‘幽靈族’,他們對我們以‘大海族’和‘高山族’為領導骨幹的‘自由戰線’非常忌恨,乘我們不能露光的弱點,趁在城外的世界擴張勢力,成為一股不可輕視的力量,控制了絕大部分的廢墟。”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不禁愕然:“但聯邦政府怎會容忍他們那樣做?” “近年來,聯邦政府里被稱為‘暗影部隊’的特種兵團,在佛哥兒率領下,不斷深入廢墟清剿城外種族,確使城外各族只能在躲藏里生活,但自從‘自由戰線’在大領袖的領導成立後,聯邦政府改變策略,不但半公開地默許魔鬼和幽靈兩族的存在,還以武器來換取他們的礦產和資源,使他們成為牽制我們的棋子。”
想不到城外竟是一個如此復雜的世界,難怪達加西說人類的劣根性自出生已有,是沒有法子改掉的,正如城內的世界亦充斥著爾虞我詐的權力斗爭,元帥只是暫占上風的勝利者。
小姐道:“你在想什麼?”
我苦笑道:“我真不知自己在想什麼,有機會倒要往廢墟走走,看看那是什麼模樣,你是否也來自城外?為何他們喚你作小姐而沒有名字?”
小姐俏目抹上一縷憂色:“因為我是大領袖收養的乾女兒,故此他們都喚我作小姐,我曾在城外世界掙扎,也曾在城內生活過,所以我不知自己該屬於哪里?” 我好奇心大起:“城外和城內是完全斷絕的,你若沒有戶藉和通行証怎能來去自如?”
小姐微笑道:“夢女不也是由城外走到城內去?”
我把握機會問:“這恰是聯邦政府大惑不解的事,夢女似乎是突然間在城內出現,以城內對城外的嚴密慎防,那就是沒有可能的。沒有戶藉的夢女,是不能通過任何運輸工具進入邦托烏。”
小姐正要回答。
近門處忽地爆起歡呼的聲音。
小姐神情一動:“藍雲來了,只有他才能令人如此興奮,特別是年青的女孩子,只要給藍雲望上一眼,會有好幾天睡不著。”
我的神經悠地冰雪般冷凝起來,殺意由心中升起。
決定性的時刻已經來臨。
我要大開殺戒。
第一個將是藍雲──自由戰線最可怕的戰士。
我的偵察電波往四面八方送出,掃描整座建筑物的結構和內外的環境,以決定最具殺傷性的戰略及定下進退的路線。
小姐離開我的懷抱,俏立一側。
能源象海潮般涌入每一道神經、每一寸肌肉去。
近門處一名高大的青年在眾人簇擁向我們移來。
無可否認藍雲是個很有魅力的男性,是少女們的深閨夢里人。
他一頭長發披在肩後,隨他輕快有力的步伐江河地飄動,使人想起藍天上來去自如的白雲。
模樣英俊,肩寬膊厚,兩條腿修長有力,渾身是勁,一對虎目閃閃有神,嘴角似乎永遠掛有一絲懶洋洋和毫不在乎挑戰的自信。
鳳玲美伴在他身旁,向我們大步走來。
我心中一片平靜,那是超級戰士在決戰前本能的冷靜。
他逐漸接近。
銳如鷹隼的眼神終於接觸到我凝定的目光。
一抹驚異掠過他的臉容。
在離我還有十多碼時,驀地停下。
他雙眼射出比箭還鋒利的光芒。
眾人愕然止步。
鳳玲美不解地望向他。
所有嘈吵聲倏忽消止。
大堂里落針可聞。
偵察電波同時掃描他身上的武器。
我的死光刀蓄勢待發。
藍雲嘹亮的聲音冷冷招呼:“單傑聖士!”
我迎上他的銳目沉聲道:“藍雲!”
藍雲眼神變得更凌厲,我感到他身上的殺氣。
他問:“你剛殺人,那是誰?”
達加西說得不錯,藍雲確有那種一見立可察知別人陰謀的奇異本能。
大堂里粗重的呼吸此起彼落。
鳳玲美露出戒備的神色。
小姐出言:“藍雲你是否弄錯了,所有人都在這里。”
藍云仰天長笑,神情既驕傲又自信:“他不但殺了人,還想殺我。”
一抹冰冷的笑容由我嘴角擴展開去。
到了此時此刻沒有瞞下去的必要。
我也仰天長笑起來。
眾人露出戒備的神色。
“嗚…………”
警號震天響起。
我呆了一呆。
小姐叫道:“有敵來犯。”
鳳玲美向我喝叫:“不准動!”
第三章 兵臨城下
照理我第一個反應,應是立刻向鳳玲美發動攻擊,可是我并沒有那么做,意外地,我并不想傷害她,難道我真的愛上她?
“噗哧!”
標橫將軍從藍雲身後搶出,雙手舉起。
那是死光刀刺出的先兆。
我心中一聲冷笑,準備應變。
藍雲伸手一攔,喝道:“不要亂動,來犯者與聖士一點關系也沒有!”
我大感驚慄,這屬于大海族的戰士藍雲,其驚人的直覺竟能感知我心內的意圖,所以剛才若我真“想”傷害鳳玲美,肯定瞞他不過。
長鳴的警號一變,由連續不斷變成斷斷續續,借不同的長短節奏,傳達某一種信息。
身旁的小姐呼叫:“是魔鬼族的‘死亡軍團’!”
藍雲一聲暴喝,往後疾退。
這時其他人才作出反應,隨他沖出大門,消失不見。
一時間大堂里形勢混亂。
鳳玲美嬌軀一動,借腳上的彈跳器來到我和小姐的中間,纖長溫潤的手一把抓緊我的臂彎,低喝:“放鬆身體,隨我來。”她并不知道我和她同樣有飛行自如的能力。
大堂四周同時現出十多道大門,里面的人分由各門逸出。
鳳玲美帶我升離地面,往其中一道門迅速飛去。
小姐白衣飄飄,輕盈若羽毛地跟在我另一邊。
鳳玲美在我耳旁輕語:“對不起,我錯怪了你。”
“轟隆隆隆!”遠方地面上傳來的爆炸聲,告訴我戰爭開始。
穿門而出。
十多架戰機的等待。
這些戰機和聯邦國最新的靈巧型戰機在外觀上截然不同,整個設計以圓和弧型為主,使人感到它在飛行時有非常高的靈活度,與靈巧型的尖長削刺恰是兩種相反的感受。機身的顏色乍看是白色,但這種白色卻是流動的,能夠隨環境而生變化,大大增強了掩藏的能力,聯邦國黝黑深沉的靈巧型機種,比起來更象黑夜里的鬼物。
在鳳玲美的“攜帶”下,我和她兩人從升起的機蓋進入駕駛室。
機蓋尚未關上,戰機升離地面,速度迅速攀升,往通向基地入口的飛行廊沖去。
鳳玲美坐在駕駛位置上,我和小姐坐在她身后僅餘的兩個座位里。
小姐在旁凝視我。
“轟……”
爆炸不住震響,隨我們的接近不往增強。
心中大惑不解,以叛黨的嚴密組織,又有超卓的掩護系統,為何竟有讓外敵來到門前才察覺?
鳳玲美臉色凝重,全神貫注在飛行上。
我望向小姐,迎上她的目光。
小姐柔聲道:“你還未回答藍雲的問題。”
我聳聳肩:“叫我怎樣回答?假設我真的殺了人,為何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前面的鳳玲美說:“當我第一次見聖士時,也感到他心中的殺意,也許藍雲誤會了,到底聖士并非普通人……”
小姐同意:“或者是這樣吧!”
不知如何心中竟掠過一絲歉疚,鳳玲美總是往好的方面去猜想我。
“蓬!”戰機由出口穿出地面。
一道強光在機後閃過,象閃電般將虛空撕裂開來。
戰機給死光的摩蕩震得往上拋飛。
鳳玲美一扭控制盤,戰機急劇旋下,上方同時暴起一團強光,若非鳳玲美機警,倘不改變方向的話,會給敵方的激光轟個正著。
戰機再急旋斜上。
周圍一片漆黑,在敵人施放像墨魚噴汁般的煙霧里以高速飛行。
視覺全不管用,只能靠機上精密的偵察儀器辨別敵我。
小姐向我解釋:“這是典型的魔鬼族作戰方式,靈敏感官能使他們象深海的魚兒,從空氣的流動感知道身旁的大小活動。”
機身輕震,機上的死光炮發出一道道閃光,激刺往地上,在烏黑的煙霧里,不時爆閃青白或血紅的色光,有種充滿死亡和毀滅味道的燦爛。
青白的光是由激光盾反擋射來激光所產生的現象﹔而血紅卻代表死亡,那是激光將生物分子破壞時所發生的高熱現象。
我的偵察電波往四面八方射放出去,瞬間掌握了戰場上的虛實。
魔鬼族的死亡軍團,總軍力在四萬至六萬人間,全由重裝備的兵員組成,沒有任何戰機的掩護,這也解釋了為何他們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到近處才被發覺,因為自由戰線的反偵察設備,主要是針對空中來的敵人而設計,偵察地面的入侵反是最弱的一環。
可是為何他們能知道這秘密基地的位置?我隱隱感到那和我有一定的關係。
這時自由戰線的近百架戰機先後起飛,配合基地的防衛系統,發動反擊,雙方一時勢均力敵。
可是我知道自由戰線戰勝了。
道理很簡單。
因為在一般情況下,突攻的一方掌握了主動和出奇不意之利,在戰事初起時定能占盡優勢,所以假設打開始被攻一方已能扳平,便代表攻方失去優勢。
戰機貼地俯沖。
左方“轟”一聲爆出一團白光,在白光的中心再爆起一團紅光。
一架自由戰線的戰機被敵方強大的火力破開防御罩而粉身碎骨。
“咧喇!”
我們的戰機整架給拋起來,落葉般被風卷起。
地轉天旋後,戰機回復平衡,一個急旋,閃避追蹤而來的炮火。
在我的偵察電波監視下,一架戰機由我們后方長空俯刺而下,靈活地穿過敵人的火力網,一陣凌厲的炮火,將敵人的注意力完全吸引過去。
鳳玲美向傳訊器道:“藍雲謝謝你。”
藍雲的聲音響起:“何用多謝,你可否去偵察他們的後備軍力,這里交給我好了。”
傳訊中斷。
鳳玲美一扭控制盤,戰機由俯沖變成上沖,往南直飛。
烏黑的霧迅速由濃轉薄,由薄變無。
戰機沖出烏煙霧的范圍,就像飛離一團又厚又重的黑雲。
青蔥的田野無盡地在前言延伸。
後面則是烏黑的討厭迷霧。
戰機改變航道,開始環繞基地作大盤旋。
小姐蹙起秀眉,不知在想什麼?
鳳玲美一面運作機上的偵察系統,一面問小姐:“你擔心嗎?”
小姐苦笑道:“我不明白為何會暴露了基地的位置,看來我們由暗轉明的日子須提早來臨。”
鳳玲美保持她一貫的清冷道:“大領袖在這時刻仍沒有任何表示,是否非常奇怪?至少他應象往日那樣,警告我們敵人的接近。”
小姐黯然不語,臉上猶色更重。
我恍然大悟,這是魔鬼族能發現基地的主因,照我猜想,假設魔鬼族確是與聯邦國互通消息,而聯邦國可將我的大致位置通知他們,使他們能在附近集結軍力,當達加西被我摧毀時,掩護基地的系統因沒有達加西這“靈魂”的操作而力量大幅減弱,於是立時被他們偵知,發動空襲。
如此說來,聯邦軍亦將接踵而來,叛黨的未日正在來臨的途中。
不知如何我心中掠過一陣不舒服的感覺。
鳳玲美即時有感應,道:“聖士!不用擔心,經過多年的準備,我們有應付任何危難的能力。噢!”
我和小姐同時一呆,鳳玲美從沒有這類驚惶的情緒,是什麼事令她叫起來?
偵察屏幕上無數紅點在閃動。
小姐也駭然:“是聯邦國的戰機群!”
鳳玲美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震駭表情,一邊發出通知基地傳訊中心的緊急訊號,同時往回飛去。
戰機像箭矢般刺人烏濃的霧煙里。
少違片刻的激烈炮火又在上下四方活躍起來。
“劈啪!劈啪!”
戰機連中兩道激光。
我們給拋得東倒西歪。
鳳玲美警告:“死光防護罩的能量跌破危險水平,準備應變。”
機內氣溫頻升,那是機身的分子正在發生變異。
鳳玲美以高超的技術操作戰機在火力網里穿行。
偵察電波告訴我自由戰線的戰機在接到鳳玲美的緊急訊號後,正往基地撤回去,這使敵人的炮火全集中到我們身上。
鳳玲美不愧是自由戰線的首席女戰士,操縱戰機在密集的死光炮里滑溜得象條泥鰍魚。
我送出感應電波,偵測四周的形勢,也感知鳳玲美正利用她高山族特有的靈覺,先一步地避開致命的攻勢。
心中一動。
若要走,這是最好的機會。
聯邦大軍壓境而來,達加西已被毀滅,再沒有留在此地的必要,保持身份不泄,將來還有可供利用的機會。況且我的任務只完成一半,追殺夢女教十二聖徒的大業仍有待進行。
想到這里,立時付諸行動。
戰機這時急速攀爬,一個急旋後,斜斜掠下,眼看要飛進入口處,能量從我的身體傳入座位里,再往機身的合成金屬侵進去,傳往機頭的飛行器里。
戰機大力一震,速度驀地減慢。
小姐輕呼一聲。
“喇……”
一道電火在左側爆閃。
鳳玲美叫道:“危險!”
機身再震,被命中另一擊。
死光護罩的能源終於耗盡。
“轟!”
整駕戰機給死光拋起,機壁由青白變成血紅。
鳳玲美叫道:“棄機!”
機頂張了開來,我們三人隨座椅彈離機艙,進入滿布黑霧,炮火連天的虛空,這時離地足有四百多碼高。
鳳玲美和小姐借飛行器之助,立時旋飛開去,只剩下我隨座椅往下急墮。
我暗暗調校墮跌的角度。
小姐和鳳玲美兩人同時向我飛來,意圖救援我這偽裝作毫無保護自己力量的人。
鳳玲美叫道:“小姐!你先回去。”
小姐答應一聲,一個回旋,往回飛去。
我心中冷笑一聲,解開安全帶,稍一運力,插水般斜掠而下,電光恰好在我身後織起一張死亡之網。
鳳玲美無可奈何下,退彈往後,剎那間拉遠和我的距離。
“劈劈啪啪!”
破陽刀射出的死光盾,輕鬆地為我連擋數擊。
身影加速。
巧妙地穿越火網。
墮下的位置是侵略者所在的邊緣區,我對魔鬼族并沒有什麼好感,所以不會對殺死阻止我逃走的人感到什么歉疚。
沒有能攔阻我。
下面的機動戰士蜂擁般聚攏起來,等待我的降臨。
破陽刀蓄勢待發。
身後風聲傳至。
我只好苦嘆一聲。
肩脅一緊,回飛而至的鳳玲美伸手夾著我的手臂,死光刀激刺敵人。
“蓬!”
光流閃動。
她帶我往高處全速飛去。
我緊貼她丰滿彈跳的美麗胴體,嗅吸她的芳香,感受到她對我真切的關懷。
不一刻我倆沖出濃霧,遠遠拋離敵人,在左方遠處,聯邦國的靈巧型戰機群,剛好掠過天際,沒進濃霧。
敵人從後追來。
鳳玲美的速度不斷增加,顯出遠比對方優勝的裝備,若非有我這負擔,早逃往他們捉不著的遠處。
我對乘機將鳳玲美制服押返邦托烏這個想法感到慚愧。
幾乎冒出冷汗來,可是若非蓄意為之,我這互是不會流汗的,因為在馬竭能驚天泣地的改造過程里,我的皮膚由開放式變成一個密封的系統,即使化學劑也不能通過毛孔侵入。
為何我的心腸會變軟的?
每個人都知道方戰是六親不認,只知執行命令的冷血戰士,而我亦以此為榮。可是卻知道自己正在不斷的轉變中。
我不再是以前的方戰,很多奇怪但又令我感到新鮮美好的思想和感覺,從心靈深處某一遙遠的地方,象一向活在深海的魚兒般冒出水面,來到我的日常意識里,這種變化是不自覺的,只有在某一剎那,才幡然驚覺到自己異於往昔。
我的確變了。
眼前現出一片茂密的樹林。
大自然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
任何想將這美麗地方徹底破壞的事情,都是一種罪行。
我為這想法吃驚。
與鳳玲美動人的嬌軀緊貼飛行,那種溫馨體貼,使我想到很多一直被強壓下的意念。
鳳玲美往下俯沖,穿入林里,在樹木間靈活飛翔。
我將感應電波往後送出,送往后方敵人的追蹤系統,影響它們的操作,製造我們逃往另一方向的幻象。
當鳳玲美和我穿越了廣茂的森林,進和沙漠地帶時,敵人失去我們的影蹤。
第四章 精神分裂
我望向鳳玲美,她的臉容象止水般平靜,金發閃閃,那種美麗是不應屬於人世間的。
污染的天空,乾澀的沙漠,一點生命也欠奉,孤獨感是如許地強烈,使我有和這美女相依為命的感覺。
鳳玲美幽幽輕嘆。
我呆了一呆,問:“為何嘆氣?”
鳳玲美沒有答我,道:“你看!”
我往前望去,地平線上出現一列黑黝黝的東西,橫亙前方。
我叫道:“是一個廢墟。”
鳳玲美再不說話。
半小時後,我們進入廢墟的外緣。
一幢幢廢棄頹敗的古建築,幽靈般保持著它們的存在,原本高插入雲的樓房,像受傷的兵士東倒西歪,幸好連植物也不能在這受幅射的地方生存,否則它們是否仍能保留一點遺痕,將大成疑問。
碎爛泥濘的道路,延伸連貫著這可能曾代表昔日文明的偉大城市。
當我們深進廢墟時,那種大災難的毀滅感更趨強烈,震撼我的心弦。
一向以來,我的工作范圍都局限在邦托烏里,這是第一次目睹一個真實的廢墟,而不是通過圖片。
我將感應電波送出,偵測到藏在廢墟暗影里的生命,但表面看去,卻沒有一點人類的痕跡。
在這沒有生命感的惡劣環境下,人類怎麼生存?
鳳玲美減低速度,緩緩下降。
一條大河從遠方蜿蜒而來,穿過廢墟的中心,再流往遠方,河水出奇的清澈,只受到少量污染。
我們飛進河旁一幢建築物。
建築物原本可能有數十層、數百層,現在只剩三層許,四周滿是破碎的物體和連著鋼筋的敗石,四邊外壁有三邊毀破不堪。
我們走進其中一間尚算完整的房間,不自覺地站在一扇破爛的大窗前,望著外面“轟隆轟隆”響動的河流。
我醒覺地作狀打了個寒戰。
鳳玲美移近我,伸手搭著我的肩頭,嬌軀貼體,溫暖從她處傳來。
她溫柔地淺嘆道:“據說在遠古時這條河叫萊茵河,是這個廢墟榮辱的象征,不過現在長河依然,人面全非,人類為的究竟是什么?”
我輕聲問:“一向以來你都很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為何現在卻連連嘆氣?”
鳳玲美閃亮的俏目深深望進我的眼里,淡淡道:“我感受到你內心的悲傷和矛盾,我感受到你心中的一切,別人以為我沒有感情,只不過他們不了解我,不了解我高山族的感情形式,因為那并不是一般喜怒哀樂的情緒。”
我全身一震:“你真的感受到我內心的世界?”
鳳玲美平靜地道:“你是心靈學的專家,這方面的事應由你告訴我。”
我呆起來,一時忘了答話,她似乎識破一點我的秘密,現正用言語來試探我,但為何她對我沒有半點防備?
鳳玲美松開摟抱我肩膊的手,退開兩步,眼神卻沒有放鬆半丁點兒。
她雖然離開我只有兩尺許,我卻感到和她有萬水千山的距離。
是否應繼續裝作抵御不了廢墟的寒而發抖?
是否仍要繼續騙她?
我感到欺騙這美女是一種罪行。
鳳玲美以平靜得令人心寒的語氣道:“自第一眼看到你,我便有非常奇怪的感覺,那像站在那里的你是個虛殼,靈魂卻藏在某一深處,雖然不知道在你身上曾發生什么事,但單傑聖士,你迷失了。”
這番說話像鐵錘般重敲打我的心靈。
一陣無可抗拒的抖震掠過每一道神經線。
鳳玲美踏前兩步,柔軟但有力的雙手穿過我的脅下,扶著我搖搖欲墮的身體,低叫:“摟緊我!”
我的手伸往她背後,緊緊摟著她嬌柔高挺的女體。
濃烈的感情由她身體傳入我的身體里。
那并不是世間一般的感情,而是超越了一切提升到與天地共存的感情,那并非虛幻的感覺,而是一種實質但無以名之的情感之流,就象外面那曾被稱為萊茵河里的河水。
成為超級戰士後,一直被壓抑的各種情緒,山洪般爆發出來。
我不住地抖震。
她在釋放她的感情和愛意。
鳳玲美道:“由第一眼見到你開始,我知道你是來殺人。知道嗎?你是第一個使我情緒波動的人,我很矛盾,很痛苦。”
我強忍著情緒沖擊,平靜了一點。
一股哀傷從心靈的至深處傳出來,就像在那處正囚禁著我真正的靈魂。
我逐漸明白達加西的說話。
當鳳玲美將她的感情釋放時,宇宙也會被改變,我心內的宇宙正改變著。
我埋首在她香嫩的頸項間,心靈不由自主地震抖。
我感到自己不再是方戰,但又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什麼東西?
我究竟幹了什麼?
我殺了達加西聖主,毀滅了人類這前所未有的擁有生命的人造智腦。
鳳玲美一向深藏的感情,電磁能般不斷積聚,那感情之海并不是平靜的,而是驚濤巨浪地在我們的身體和精神間來回激蕩。
她以前所未有的哀傷語調叫道:“打一開始,我便知道你是第一流的殺手和戰士,來到這里是想殺人和毀滅,同一時間我又深悉你代表著一個人類的美夢,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東西使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即使藍雲對我的熱戀,也沒造成這種沖擊。”
超級戰士堅韌若鋼絲的神經再不能冷靜,我的胸口象給千斤重石力壓,所有腺體不受節制地分泌感情的化學劑。
一個龐大的聲音在深心處傳呼:“你不是方戰,你不是方戰,快醒過來!快醒過來!”
鳳玲美緊擁著我的嬌軀亦在不住抖震!聲音卻平靜至帶有催眠般的異力,道: “剛才戰機之所以被擊落,是由你所造成的,雖然你用什麼方法我并不知道,我卻感應到你腦內的意圖,我救了你後,故意將你帶到這里來,就是要和你弄清楚在單傑聖士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話語繼續傳入我的耳內:“開始時我懷疑你是個冒牌貨,所以不理漢威的反對,堅持要對你作亞光微子的掃描分析,但事實上你的而且確是單傑,所以一定有些異常的事曾發生在你身上。”
那在心靈深處嘶叫的聲音更龐大,不住叫道:“你是單傑!你是單傑!”
一股海潮般的強烈感覺,從深心處直涌而上,我再也抵受不住狂叫道:“不! ”
鳳玲美全身一震,軟軟在我懷抱里滑下,全靠我的挽扶,才不致倒下。
我俯頭向她望去。
她長長的美目閉了起來,眼角闖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情淚。
我不能置信地望著她逐漸脫色的俏臉。
生命正離她而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鳳玲美無力地張開美目,原本像黑夜里最明亮星星的眸子此刻黯然無光。
鳳玲美嘴唇微動,我俯首貼耳,剛好捕捉到她死前一段說話。
“高山族的人借以生存的是深埋的情感力量,一旦將感情釋放了,生命的能量亦將耗盡,所以一生人只能愛一次,那將是生命的付出,單傑我愛你,我愛你…… ”
一股寶劍無法抗拒的悲哀,剎那間淹沒了我心靈的每一寸土地。
我跪下來。
鳳玲美仰躺懷內。
她死了。
在一次愛情的付出後,她以寶貴的生命償還了債項。
我失去了一切鬥志。
世界并沒有絲毫改變,可是我眼中的世界再沒有任何可依戀的東西,再沒有任何可帶來驚喜的變化,再沒有任何色彩。
超級戰士、元帥、自由戰線、聯邦國、準慧、厲時、達加西、馬竭能這些名字,變成對我沒有絲毫意義的名辭。
和鳳玲美的愛情,在全無預兆下突然發生,又在全無預兆下突然消散。
眼前的死亡是如此冷酷和不能改變,不能接受。
我的身體像在狂風里的小樹般不住抖動,淚水從眼內涌出,流下面頰,滴在地上。
失去的感情在鳳玲美愛的召喚下,重新降臨到我這史無前例的超級戰士體內。我究竟是單傑,仰或是方戰?
又或兩者皆不是。
永恆的時間毫不留情地推移。
我就那樣地跪捧著她的屍身。
完全失去了時間的觀念。
直到破廈外傳來生物的異響,我才稍為清醒一點。
抱著鳳玲美站出來。
兩條人影從破門外閃進來。
我望向他們,被悲哀麻木了的神經已不能作有效的思索。
其中一人怪笑道:“還有個是女的,真走運。”
“乒乓!”
數扇窗僅餘的玻璃殘片沙石般洒下,幾個人穿窗而進。
我的意識條件反射般活躍了少許。
不知道眼前這些能作人言的東西是否仍可被稱為人,或者只是一種人的變體。沒有一個是相同的。
他們身上長滿烏黑的鱗甲,或缺手或缺足,有人甚至沒有鼻子,臉的中間只有兩個小孔,腥臭的體味從他們傳來。
唯一相同是他們的眼睛都是凶光閃閃,充滿狡詐、凶殘、狠毒、貪婪。
他們便是聯邦政府一直宣傳活在廢墟的變異人。
屋外傳來更大批變異人接近的聲響,踏著破屋殘片往上爬來。
變異人興奮地包圍我,耀武揚威地揮動手上的原始武器。
一個手持尖鐵,頭左側長了一個比他本身的頭更大的巨瘤的變異人,尖叫著由右后側一個箭步向我竄來,尖鐵直刺我的左肩。
我的心對他們沒有任何厭惡、鄙視,只有哀傷、憐憫。
是誰令他們變成如此低下的生物?
就是人類自己。
人類文明最錯的一步是大城市的出現,她把人推擠到一塊,強化了人與人間的仇恨和鬥爭,使他們在激烈競爭中互相踐踏,成為罪惡溫床。
尖刺由右肩側插入。
我比常人堅強百強的肌肉自然地對侵入物產生排擠,尖鐵進入肉里寸許給回彈出來。
一股痛楚由被襲處傳來。
我的意識再恢復一點。
幾名變異人分由不同角度位置,向我撲來,其中兩人竟伸手來抓鳳玲美。
我狂嘯一聲。
能量由能源帶輸送至腳底。
在刀斧及體前,沖飛往上。
“轟!”
背脊將屋頂撞破一個大洞。
石碎激飛。
破陽刀生出橫移之力,我抱著有若熟睡了的鳳玲美,投往廢墟外的遠方,大地在下面大幅大幅地流動,我飛越過荒蕪的沙漠、乾涸的河床、廢棄有如鬼城的城市。
眼前出現連綿不絕的山脈。
我揀選其中最高聳入雲的一座,向白雪皚皚的積雪峰尖全速飛去。
冰冷的風迎面吹來。
鳳玲美金黃的秀發舞指著。
每當秀發拂過我的皮膚時,一陣悲哀亦拂在我的心頭。
死是最好的歸宿。
這充滿仇恨、冰冷無情的星球,并沒有容納像她那樣高貴美麗事物的資格。
她從高山而來。
死後亦應歸於高山。
在茫然里我感到空氣中充塞偵察電波,可是我已無暇理會。
一切我均不在乎。
延綿不盡的山脈,像在述說人類從不間斷的淒慘故事。
俯沖下降。最後立足峰尖之上。
山風吹得衣衫獵獵。
鳳玲美金發狂飛。
天地暗沉下來。
日出日沒,宇宙并沒有因自以為是宇宙核心的人類作出任何讓步、任何改變。我低頭對她的遺容深情一瞥,輕柔地將她放在雪地上,往後退開。
能量從能源帶灌注入臂上的破陽刀去。
平舉雙手。
兩道火焰由左右破陽刀箭般射出,到了鳳玲美屍身前匯成一條火柱,噴在她身上。
“蓬!”
她立時給烈焰籠罩。
黑煙沖天而起。
我麻木地看著她的屍身由有至無,由美絕人世的聖體,變成與空氣融合逍遙的煙燼。
收起火焰。
我跪了下來。
我并不想再活下去。
直到她死亡的一刻,我才知道自第一眼看到她時,已是一見鐘情,愛根深種,我為被她期望而憤怒,為她對我的無動於中自悲自憐。
應否陪她一同離開這世界。
對於任務和殺人,我感到非常厭倦。
更弄不清楚誰對誰錯。
我究竟是誰?
深心中總覺得我仍有要做的事。
夢女的臉容在腦海里浮起。
她是如此地哀傷和脆弱,需要保護。
撕心裂肺的痛楚,緊攫我的心。
我不知自己如何走下山峰,如何茫然地在沒有生命的大平原上踽踽獨行。
究竟要往何處去?
這世界沒有一處我想去的地方。
幻像在腦海里不住浮起。
支離破碎、全沒關連的奇怪影象此起彼落,不一會我已分辨不清現實和幻覺,茫然在大地上奔跑、呼叫。
撕心裂肺的痛楚攫抓著每一寸神經和充塞在靈魂的每一角落。
甚至忘了為什麼而悲傷。
我究竟是誰?
“劈啪!”
一道光芒在眼前閃起。
隱約間我聽到有人喝道:“立即止步,你被包圍了。”
腳下一緊,失去了平衡,往地上滾跌。
一刻後四周盡是人聲。
有人在我腿上重重蹴了兩腳,痛楚使我瞪開雙目,看到的只是迅速交替的幻象,一股恐懼在心中冒起,接著又被狂涌而來的哀傷替代。
“這的確是單傑。”一把沉雄的男聲。
另一人道:“他很值錢,很多我都肯付高價來得到他,不過他現在看來只是個瘋子。”
女子的聲音:“一個強壯和好看的瘋子。”
早先沉雄的男性喝道:“你這淫婦,我們魔鬼族的聲名全給你敗壞了。”
女子格格嬌笑,有種放浪形骸的味道,卻沒有絲毫受責的驚懼。
有人在我身上搜索起來。
“啊,這是死光刀。”
周圍嘈呼的聲音忽地安靜下來,只剩下呼吸和風聲。
沉雄的男聲急速呼吸幾下後,低呼道:“天!這可能是最先進的破陽刀,為何到了他身上?”
臂上蟻咬般一痛,昏眩的感覺由亥處蔓延,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眼前盡是黑暗。
我要動彈,可是四肢一點移動的能力也沒有,才發覺手足給鋼索扯緊,成“大 ”字形凝在半空,一個合成金屬制造的鋼箍鎖著腰部,使我連扭動身體也做不到。腦際一片茫然,不能思索。
記不起任何東西。
也不知自己是誰。
一線亮光在前言逐漸擴大,最後變成一個長方形,強光透入。
幾個人從方形光暈里步出來,長長的陰影投在我身上。
“的!”
幽暗的環境光明大放,數道強烈的白光柱從天頂射下,集中到我身上,我自然而然瞇起雙目,減少進入眼內的光線,同一時間里我看清楚了對方。
來者三男一女,男的都身材魁梧強壯,有種強橫標悍的味道,他們的鼻特別尖勾,予人一種狠辣殘忍的印象,眼睛閃動瘋狂駭人的光芒,使人不寒而栗。
女的身量極高,風騷冶艷,雙腿特別修長,充滿動力的感覺,可惜她也長了個勾曲的高鼻,讓人有毒如蛇蠍的感受。
當先一人道:“單傑聖士你好,我是魔鬼族的梵毒,別人都稱我作‘毒王子’ ,佛哥兒托我向你問好。”
單傑、厲時,這些名字象很熟悉,又像非常陌生。
女的格格笑道:“聖士!我是魔鬼族的梵艷,又叫‘蛇蠍公主’,你好好地記著,不要粗心把我忘掉。”
她身後另一男人獰笑:“當他試過你的滋味后,包保做了厲鬼也沒有片刻能忘掉你。”
毒王子梵毒沉聲命令:“我問一句,你答一句,明白嗎?”
我茫然地聽著,腦海一片空白。
毒王子冷冷道:“破陽刀為何會在你身上?”
破陽刀?什麼破陽刀?
“毒王子”梵毒低喝一聲,手揚光閃。
臉額一涼,鮮血涌流,在我臉上割下深痕,麻木了的神經,使我感不到任何痛苦。
從未發聲的另一人道:“看來他受到非常嚴重的打擊,故變成瘋子,王子你很難從他口中問出什麼來。”
梵毒中射出殘忍的光芒,伸出舌頭舔舔唇邊,點頭道:“梵艷!這男人交給你,好好服侍他,佛哥兒交待下來,這人一定不能讓他繼續活下去,但亦不希望他能舒舒服服地死掉,明白嗎?”
梵艷踏前一步,格格狂笑起來,“毒兄長請放心,虐待男人沒有人比我更在行。”
其他人一齊獰笑起來。
混亂茫然的神經使我一時間并不能把握他們在說什麼。
梵艷細心審視我的臉孔,嘆道:“這的確是罕有能使人動心的男人,可惜是個瘋子,否則我將以藥物激發他的春情,好好享受一番。”
梵毒冷冷道:“你虐殺男人時,不是也可以得到性高潮嗎?”
梵艷急促地呼吸,沙啞著低呼:“是的!是的!”
驀地梵艷尖叫起來,一指戮進我的左眼眶里。
強烈的劇痛,使我全身一陣抽搐。
我的眼完了。
昏沉的腦筋猛然一醒。
梵艷嬌笑起來,凶毒的手五指屈曲如鉤,在我臉上抓出五道血痕,僅餘的一止也給生挖下來。
梵毒等瘋狂大笑起來。
梵艷撲前,一把抱緊我的身體,張口咬在我胸前的肌肉上,退開時,口上銜下一塊從我身上生撕下來的肉。
劇痛使我精神一振。
梵艷口角流著我的鮮血,眼中凶芒厲閃,長發飄散,形若厲鬼,陷進極度亢奮的狀態。
當她再撲前時,兩柱死光從左右手揮出。
下肢一輕。
雙腿竟被她左右死光刀生生割斷。
沖力使我在空中搖蕩,吊著我的是手上的鋼索。
我狂叫起來,同一刻一個思想掠過我的意識:我是方戰,史無先例的超級戰士。
昏死前,耳鼓內盡是他們瘋狂的笑聲。
第五章 再生
醒過來時,四周一點人聲也沒有,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和死寂。
我伏在冰冷的合成金屬地面。
偵察電波送往各處,一股怒火狂湧而起。
這些殺千刀的魔鬼族凶徒,不但割了我的雙腳,還割斷我的雙手,身體幾乎找不到一寸完整的肌肉,即使我昏死後,那凶毒的女人仍不肯放過我。
身上的血流盡。
我仍未死。
因為我是人類史上從沒有出現過的超級戰士。
一對眼被徹底殘害了,但腦電波卻使我輕易掌握內外的形勢,破陽刀給他們取走,但植在體內的能源帶仍未給發現。
我沉住氣,能量由能源帶源源不絕送到我細胞去,生命的力量在體內澎湃,時間推移,期間有人來查看的情形,我只靜伏不動,一點不讓他們看出我的真實情況。
馬竭能的話在我腦中響起:“假設你現在有一條手臂斷了,三天內你可長出另一條新的手臂。
來查看我的時間愈拖愈長,他們以為這種延長死亡的方法會使我生不如死其實卻是正中下懷。
細胞不住生長強大。
第四天晚上,我從地上彈起來。
強壯的新腿使我毫無困難地傲立地上,我用新長出來的眼睛,細審新長出來的雙手,身上所有傷痕不翼而飛。
我獲得新的生命。
歡愉很快被燒心的強烈仇恨替代。
超級戰士絕不會放過這樣對待他的人。
能量源源不絕由能源帶送入我的身體里,我感到自己不住地強大。
偵察電波穿越鋼壁。
一群人在接近我的囚室。
時間剛好,我沒有再留此地的興趣。
現在最大的敵人就是魔鬼族和佛哥兒,我絕不會讓他們有好日子過。
門開前,我想到很多人和事,元帥、達加西、厲時、準慧。
奇怪地所有這些人事都變得非常遙遠,似乎我不再受到他們的束縛,反之鳳玲美和夢女的倩影卻不住浮現心中。
我不再是冷血無情的方戰,一些壓制的感情由心靈某處灌注到我的意識去,使我脫胎換骨似地變作另一個人。
”依唉!”
門開始滑動,光線透入。
我輕輕一躍,身體升高,貼上室頂。
同時腦電波射往我剛才躺伏的地方。
一個斷掉四肢模擬我的幻影,在地上成形。梵毒、梵艷和早先那兩名魔鬼族人,陪同一名聯邦國的軍官步入室內。
五個人來到我躺在血泊的幻影前立定。
梵艷這毒婦格格嬌笑起來,將豐滿的身體挨近那軍官,嗲聲嗲氣道:“多麼可惜,一個那樣好看的男子漢,像條人棍般死掉,萊朗少校呵!”
萊朗少校故意用身體擠擠梵艷高挺的胸部,嘿嘿淫笑道:“公主的恩情,教他怎吃得消。”
梵毒對梵艷公然和人調情,大為不滿,冷冷截入說:“我們為佛哥兒殺死他的頭號通輯犯,他曾答應的軍火裝備,何時給我們運來?”
萊朗少校道:“待我將這殘屍運回邦托烏,驗明正身,佛哥兒答應之物,將在三日內送到你手上。”
梵毒沉聲道:“佛哥兒莫要食言,今次攻打自由戰線,我們的損失很大,若不給我們充足的補給,休想我們再為聯邦國出力,你是‘暗影軍團’的人,應知那有什麼後果。”
萊朗少校乾笑幾聲,說:“王子萬勿多你們魔鬼族和幽靈族乃將軍的左右手,怎會疏忽了對你們的照顧。”
我心內冷笑一聲,從室頂降下,落在他們和敞開的門的中間,淡淡說:“鳥盡弓藏,我保証在自由戰線滅亡前,會好好照顧而不是幹掉你們。”
五人齊齊一呆。
轉身望來。
他們在看到一個完整的我,那種驚異得目瞪口呆的表情,即使當世妙筆,也難以描繪一二。
梵艷首先尖叫起來。梵毒的動作最快。
但我的動作更快,當他揚手要發出死光刀,我早趨到他身側。
我的拳頭在一秒的時間內,連續命中他身上三個脆弱的部分,當骨頭的破碎聲還未傳往室壁,裝在他臂上取自我的破陽刀,已回到我身上,我可以保証這是有史以來人類所能達到最快速的動作。
第二個反應最快的是萊朗少校,他因為尚是第一次見到我,雖認出我是誰,卻沒有梵艷等人所受震撼之大,死光刀在近距離越過梵艷和另一個魔鬼族人向我刺出,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此人是個高手。
在梵毒傷重倒地前,我的破陽刀泛起一道白光的半圓,半圓的最外圍,恰好迎上萊朗刺來的一刀死光。
“蓬!”
分子互激互消的彩光,在死光和死光盾的接觸點爆開,氣流的摩蕩,將他們四人迫得往外跌退。
所有人都準備向我攻擊。
可是我不再給他們機會。
破陽刀比一般死光刀優勝的地方,在於它能配合同級數的能源帶,以快上三至四倍的速度作死光連發,那只是愉上百分之十七秒的速比,但在我比一般人靈銳千百倍的感官下,便像飛行和走路的分別那樣,掌握了速度的優勢。
他們的武器再沒有任何施展的機會。
破陽死光刀閃出耀目的白光,裂破室內的空間。
兩個魔鬼族人首當其沖,死光刀在他們脆弱的頸項割過,兩團紅光爆起時,生命早離他們而去。
我鬼魅般移到梵艷和萊朗之間。
萊朗死光刀此刻才再積滿能量,發出第二下死光刀。
我不再以死光盾擋格,致命傷道死光針鋒相對的迎上。
“蓬!蓬!”勝負立決。
萊朗的致命兩道刀光給我分中切斷,撞上室頂。
死光本是不可切斷的,可是我破陽刀的能量卻是遠為強大,令他的死光刀的效能完全癱瘓,造成切斷的現象。
萊朗大驚下,賴躍跳器往後退飛,避過我緊接而來的另一刀。
我暗贊一聲,死光刀破空的聲音從後而至,那可能只是萬分一秒的時間,但我超級戰士的靈敏,使我能作出適當的反應。
放棄對萊朗的乘勝追擊,死光由肘後電射后方,形成一個死光盾的半圓光罩,光罩最強的一點恰好擋格了背後偷襲的一刀。
換了一般戰士,定會身不由己地被死光刀刺在光盾上的強大沖力,帶得往前仆跌跌,但我卻能逆著沖力往後硬靠過去。
這一著大出梵艷意料之外。
光盾一收,我撞入她豐滿的懷抱里。
能量由我的身體釋出,送出她的胴體去,痲痺了她的中樞神經。
反手一摟,這蛇蠍公主變成我脅下之囚。
萊朗這時飛至門口,剛欲溜往門外。
我像炮彈般挾起梵艷向他彈去,死光刀筆直以所能達到的最高速刺向他背後。他背上放出死光盾。
“蓬!”
彩光爆開。
萊朗慘叫一聲,仆出門外。
我如影附形,貼追而上。
室內剩下兩條屍身和傷重欲死的梵毒。
我故意留梵毒一條狗命,是希望他嘗一嘗骨折肉離的死前痛苦。
瞬間我掠出門外。
一道長廊往右延展。
萊朗在前迅速遠去。
冷哼一聲,我疾追過去。
左右破陽刀同時刺出兩道死光,斜斜偏往正中,當它們在我身前十多尺匯聚成一點時,驀地化成一個光球,加速往前猛進,剎那間追上來萊朗,轟在他發出的死光盾上。
“蓬!”
他背後爆起比前強烈十倍的彩光,慘嚎中整個人前仆地上,又在地上翻滾十多圈,才大字形在地上攤開來,這時我早到了他的身旁。
這是破陽刀獨有的效能,即使以萊朗不凡的身手,也難以抵御,整個死光盾給我炸碎,還癱瘓了他的神經系統。
沒有人能獨力逃過超級戰士的追擊。
感應電波往四處送出,又收回來。
我的神經掃描長廊外的環境。
目前身處的地方是一個龐大廢墟中心點的地下室,地面荒蕪了的建築物內駐扎著魔鬼族的軍團,人數超過五萬人。
他們現在均動員起來,顯然偵知這里不尋常的活動。
在這地下囚室上東面四哩許處,停泊有兩架靈巧型戰機,當然是萊朗的交通工具。
本來我準備盡殺此地生人,以洩心中之憤,但現在我已改變計划劃,一方面我仍未有把握應付一個達五萬兵力的武裝軍團,另一方面是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幹。
破風聲由長廊另一端傳來。
敵人趕至。
一聲長嘯,空下的右手夾起萊朗。
強大的能源由能源帶輸入破陽刀內,再由破陽刀送往頭頂的廊壁上。
“轟隆轟隆!”
沙石激飛。
一個大洞像給無形的巨鑽破開,不住往上挺旋。我大喝一聲,利用破陽刀發出的後推力,挾著兩個人往升去。
泥土沙石和埋在土里的雜物,在破陽刀強大的力量下噴天而上,形成一個由地下室至地面四十多尺的深洞。
當我穿洞而出,來到四幢曾經修補過的破廈正中的廣場上空時,下面滿是嚇得目瞪口呆的魔鬼族的戰士。
他們手持的多是比死光刀次上一級的死光槍,倉皇里向我近乎盲目地發射。
破陽刀釋放出強大的死光盾,保護我的下方。
彩光爆閃。
沒有一道死光能穿破我的死光盾。
在沒有任何阻攔下,我挾著兩個人橫移東南方,在越過數千碼的距離,穿過另一所破廈後,兩架靈巧型戰機在一片破爛得象翻騰的泡沫的地面上閃耀烏黑的亮光。 其中一架戰機剛要起飛。
破陽刀毫不容情地刺去。
“轟隆!”
離地升起的戰機那烏黑閃亮的機體泛起青白的異光,望上卻象透明一樣。
破陽刀在消耗戰機護罩的能量。
我加速飛去,一邊加強破陽刀的能量,甚至看到機師駭然欲絕的表情。
“蓬!”
戰機的護罩終抵受不往破陽刀無堅不摧的毀滅力量,彩光暴漲,接著是護罩被破后的必厄運。
機體彈上高空,就若羽毛般那麼沒有重量,紅光閃跳間,沙石般解體。
剩下來空無一人的戰機,應是萊朗的座駕,自然而然地成為我的戰利品。
我的腦電波鑽進戰機的控制系統里,掌握啟動密碼,讓戰機昂然升空,將追來的魔鬼族人遠遠拋在後方。
我重新回復自主和自由。
戰機載著我和兩個人質,越過高山,飛行近一小時后,降落在一個無人的山谷。
萊朗和梵艷被我象小雞般提出來,拋在地上。
萊朗只是受到震蕩,并非真的受傷,當我的腦電波刺激他的知覺神經時,立時醒轉過來,駭然撐起半截身,茫然望向我。
我微微一笑,溫和地道:“讓我們來作個交易,我問你答,只要我滿意,即時放你離去,我保証不將我們對答的內容泄露出去,否則明年今日此刻就是你的忌辰。”
萊朗呆了一呆,環目四顧,目光在仍然昏迷的梵艷身上逗留片刻,毅然點頭道:“問吧!”
我問:“暗影軍團是什么一回事,為何從不見於聯邦國的編制里?”
萊朗答道:“暗影軍團是聯邦國內與元帥近衛兵團相約的精銳部隊,人數在十萬人間,數目雖少,戰力卻等于兩個以百萬編制的軍團,專責執行城外任務,對付叛黨和消滅躲在廢墟里的異變人和各式各樣的種族。”
我點頭再問:“從你的身手,我也相信你們是精銳里的精銳,你們的總指揮是誰?”
萊朗猶豫片晌,才答:“是佛哥兒大將。”
我早知道答案,當日元帥交給我“治國小組”的八人名單中,便有此人名字,可知是個地位顯赫的人物,聯邦國中軍官的升遷極為嚴格,能居高位者,必有輝煌戰績,智勇雙全。
我問道:“誰是暗影軍團的真正指揮?佛哥兒聽誰人的命令?”
萊朗答:“當然是元帥!”
我冷冷說:“你在說謊!”
萊朗強硬地表明:“沒有!”
我長笑道:“你身體內的腺體加速分泌,顯示你在不安的狀態里,而且不要忘記,我是心靈對流學的專家。”
萊朗呼吸急速起來:“你究竟是誰?”
我冷冷道:“你并不沒有問的權利,你只要再說一句謊話,我們的交易即時終止,你也休想呼吸下一口氣。”
萊朗在我的壓力軟化下來,急道:“但我怎知你會履行諾言?”
我沉聲說:“這是賭博,賭的是你的命,假若你連賭也不賭,你會把僅有的機會錯過。”
萊朗嘆道:“好!我說吧,佛哥兒只聽厲時大將的命令,他下達命令,要不惜一切手段將你殺死,因為你已成了元帥的秘密武器,至於其中細節,我真的不知道。”
我渾身一震。
剎那間忘了還要問什么話。
這幾句話暗示元帥正在極大的危險里,厲時大將一向是聯邦國里掌握實權的第二號人物,而元帥身旁顯然有內奸,將有關我的事泄露出去,這才使厲時不惜一切卻幹掉我,因為他了解到我的可怕。
我眼中厲芒射出,罩定萊朗,一字一字地問:“厲時還有什麼特別的命令?” 萊朗一呆,眼珠轉動,好一會才答:“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重要消息,你聽過後,須立即放我走,否則我寧死也不會告訴你任何事。”
我冷靜地道:“說吧!”
萊朗問:“你答應了?”
我肯定地點頭。
萊朗胸口一陣起伏,急喘數口氣後,快速地說﹔“厲時下令暗影軍團的全部兵力,在今晚午夜前進邦托烏,執行特別任務,至於什麼任務,則要臨場才知。”
這是在我估計之內,所以反沒先前的震駭,厲時這傢伙,竟要策動一場政變。萊朗跳起來:“我可以走了嗎?”
我黯然不語。
他試探往外走去。
我叫道:“萊朗!”
他的身體僵硬起來,顫聲質問:“你要悔約?”
我嘆道:“好好編個令佛哥兒滿意的故事,明白嗎?”
萊朗答應一聲,沖天而起,轉瞬變成一個小點。
我變了,為何不殺死他,這并不是冷血無情的方戰的一向作風,我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是方戰,我的血液里多了很多不明的東西,鳳玲美的死竟對我造成如此重大的沖擊。
想到她,冷硬的心抽搐起來。
“啊!”
梵艷的聲音從她躺臥處傳來。
我卓立不動,也沒有回轉身。
她從地上躍起的聲音傳來。
我冷冷道:“走吧!”
忽然間我感到意興闌珊。
殺多一個人,殺少一個人,有何分別?
我毀去自由戰線的靈魂“達加西”,給他們帶來巨大的災難,只是為了保存聯邦國的唯我獨尊,而聯邦國的當權者亦在丑惡的權力傾軋里你爭我奪。
達加西說得對,人類并不懂得自愛。
鳳玲美對我的愛,才是人世間唯一具有永恆意義的東西。
仇恨只帶來傷害和毀滅。
梵艷來到我背後,尖叫:“你不折磨我嗎?不想殺死我嗎?不想強姦我嗎?為何又把我帶來,你忘記我曾逐口咬掉你身上的肉嗎?”
我平靜地道:“趁我反悔前,快滾!”
梵艷尖叫撲上來。
我橫移轉身,兩手捉著她五指箕張,劈頭抓來長滿長指甲的手。
她猛掙下,發覺我的手有若鋼箍,激怒下一腳向我下陰踢來。
“砰!”
我眉頭也不皺上一下。
身體上每一寸肌肉也受我控制,可以軟如綿,也可以是硬如鐵。
她不忿地連踢我十多腳,終於駭然停腳,尖叫道:“你是否機械人?”
我冷冷道:“自七十年前發生的‘機械人事變’后,聯邦國早嚴令禁止生產機械人,我怎會是違禁品。”
梵艷頹然說:“你想拿我怎樣?”
“你聽不清楚嗎?我叫你有那麼遠滾那麼遠,躲到一個我見不到你的地方,明白嗎?”
梵艷象聽不到我的說話,挺起高高的胸脯,放軟身子往我靠來,溫聲軟語道: “告訴我,你失去的眼睛和四肢如何能重長出來?”
我用力一推,她整個人斷線風箏般倒拋開去,跌個四腳朝天,狼狽不堪。
冷哼一聲,我倒躍而去。
梵艷怒叫聲中,死光刀橫過虛空,向我刺來。
破陽刀由后肘射出,猛撞在她刺來死光的鋒端上。
梵艷一聲驚叫,給死光相激的反挫力撞得再變滾地葫蘆。
我借勢加速上升,不一會將梵艷遠遠拋離在山谷里。
我的偵察電波往上發送,嵌入最接近的人造衛星,再由衛星將電波送往邦托烏上的人造衛星,轉送往金字塔頂端的元帥府,試圖和元帥建立聯系。
第六章 邦托烏之戰
金字塔上空的防守衛星向我發出反詢問:“報上你的身份、密碼編號、聯絡對象,以便進行查察程序。”
心中一寒,這是新加入的程序。
我增強輸送,希望能侵入衛星的智能系統里,改變它的動作形式。
能量流忽被截斷。
聯系終止。
在幾次再失敗的嘗試後,我終於放棄試圖與衛星聯系。
我直覺感到這一切都是針對我而設計的,元帥極可能已是厲時的階下之囚,否則這些布置怎能在元帥眼皮底進行。
暗影軍團由城外被如回城內,顯示厲時仍未能控制大局,部分軍方勢力仍在拒絕接受他的指揮,不過若群龍無首,始終會被壓下去,除非我能將元帥救出來。
我對厲時有種強烈的憎恨。
那不單由於他下達以殘酷方式殺死我的命令,還似乎是因他對我做過某種事,可惜我卻沒法清晰地回憶起來。
我想起準慧。
在兵變里她會否成了犧牲品?
不知為何,我竟對她關心起來。
那女待思絲的命運又怎樣?馬竭能聖主是否仍生存?我有太多問題想從他處得出答案。
遠方茫茫的地平線上,在厚重的氣層後,隱見一道橫過的長光帶。
是邦托烏發出的亮光。
在一番絕不平凡的經歷後,我終於回到這個大地上最偉大的都會。
厲時會在邊界設立最嚴密的偵察系統,防止我的回歸。
空中強烈的氣流迎面狂吹。
邦托烏的邊界已然在望,偵察電波在氣流里激蕩。
不出所料。邦托烏大大加強了她的警覺和防御,我由空中落下,立在地上。
邦托烏的方向傳來“轟隆轟隆”的異響,一個黑影迅速由地平線升起,就象從邦托烏鑽出來的怪物,轉眼間擴大至成為一個浮在空中會飛行的小島。
我心中一震。
明白了厲時為何會在元帥的鬥爭里取得優勢。
眼前遠方的是比“空中堡壘”更高上數級的“外空母艦”,以聯邦國的人力物力,至今只建成了一艘,命名為“無敵號”,她不但擁有最強大的護罩和比空中堡壘大上十倍的軀體,裝載百多架靈巧型戰機,還有往返太陽系其他星球進行采礦的超卓能力。一向以來,成為“艦長”者,必是元帥的頭號心腹,不知為何竟給厲時取得控制權,假設如我所猜,厲時現下應在艦里,那是最安全的地方,進可攻,退可守。
外空母艦以驚人的高速向我筆直飛來,不一會象一朵云般飛臨我的上空,呈扁圓形的烏黑艙底忽地張開十多個小洞,每個小洞射出一架靈巧型攻擊機,向我俯沖下來。
我冷哼一聲。
能源傳往腳下。
所立處的泥土立時生出分子變異,整個人象冰雪般溶入地內。
同一時間我釋放出自己的幻影,往前奔去,造成我在地面逃走的假象,而事實上我卻潛入泥土里。
轟轟轟!”
大地晃動起來。
靈巧型攻擊機的戰士中計了,竭力攻擊地面上的幻象,而我卻安安全全地不住沉進地底去。
偵察電波在土壤里搜探。
我這超級戰士本身有自給自足的循環境系統,只需太陽能的補給,便可保持強大的生命能,縱使在泥土里躲上數年,也不會有問題,可惜現在我卻不能這樣做因為元帥正急待我的援手。
我亦可以從泥土里鑽往邦托烏,但那將耗費至少兩天的時間來穿越那么遠的距離,在這分秒必爭的時刻,實在負擔不起這種時間的損失。
可是外空母艦正在地面巡戈,她的偵察系統會使我無所遁形,而在她針對我而進行的防御下,盡管以我的能力也難以干擾她的控制系統,就若我不能嵌入人造衛星的智能系統內。
一時間我感到進退兩難。
在黑暗壓體的土層中,偵察電波生出微妙的變異。
在左方深入里許處,我感應到一道長長的空間,感應到流動其中的水流。
是一條地下河道。
心中大喜。
連忙往地下河的方向鑽去。
半小時後,我穿過斷積岩層,落入地底河的廣闊空間。
踏足一塊突岩之上。
流水轟隆轟隆在腳下蜿蜒流往遠方。
盡管在黑暗的地底,我仍可毫無困難地以感應電波將環境“看”得一清二楚,空氣在我體內循環流動,當氧氣變成二氧化碳時,我又將它分解回清純的氧氣,血管和皮膚自然地調節,抗衡地底深處的壓力。
思感隨流水轉過地洞的彎處,向遠方流去,一刻後抵達邦托烏的境內。
我終于找到貫通城外和邦托烏的秘密通道,達加西和夢女等顯然是憑借特制的工具,在這地底河道來往自如。
再不遲疑,破陽刀同時生出浮力和後挫力,使我在近乎真空的地下河洞里靈活地飛行,遇有擋路的岩塊時,便潛入河水里,讓水流帶我往目的地挺進。
一個小時后,我由地底越過邦托烏的邊界。
我計算地底和地面的關係,不一會駭然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
地底河若循現在的方向和曲度,恰好經過邦托烏的軍政財權力最高像征──被稱為金字塔的三角超級大樓底下。
金字塔的底部是十多層的兵工廠和實驗室,這條河道離開她的最底層將不會超過一哩,難怪以前在金字塔下工作的達加西,能利用這地下河道逃過元帥的追捕,看來小姐也是被達加西由這河道帶進邦托烏。
隨著愈來愈接近金字塔,我的思想也愈去愈遠,想到達加西正式叛變之前,早憑這秘密通道和城外各族建立聯系,培養人才,作推翻聯邦政府的準備。
可是他已毀在我手里。
究竟我是做對了還是做錯?
我對元帥的忠誠在大幅減退。
前方的洞頂出現一個深洞,渾圓整齊,顯然是人工開鑿而成。
身隨念轉,離開河道,升進洞內,隨洞勢往上作四十五度斜飛,不旋踵置身在一個千來尺見方的人造石室。
一部小型水陸飛行車泊在石室正中處。
我的腦電波鑽進飛行車的智能系統里,發現這飛行車上次的使用時間,是在半年之前,亦是夢女抵達邦托烏的時間。
我的腦電波四處搜索,很快找到了要找的東西,就是裝在壁頂的一個裝置,它能瞞騙任何偵察系統,使它們探察不到這里的空間、通道和地下河道。
這都是達加西的精心布置,難怪他成了聯邦國最懼怕的人。
我將一組訊號輸入室頂的控制系統。
“軋軋軋……”
一道偽裝的門在前方張開,露出層層上升的石階。
我踏上石階,不一會由頂端的另一道門,進入一個巨大的實驗室。
內里的情形顯示這實驗室已長期未被使用,所有儲藏柜空空如也,地上台面散滿文件廢紙,明顯地經過了一番搜掠。
我醒悟到這是達加西十二年前仍是聖主時在這里的實驗室,現已被聯邦國政府查封。
偵察電波往上送去,穿過牆壁,直達金字塔的每一個角落,即使合成金屬造成的護壁也不能阻隔我的感應神經。
這座聯邦國最偉大的建築,變成滿目蒼夷的屠場,廊道上滿是浴血攻防戰後的遺痕,戰爭仍未完結,但所有戰事均集中至最高的十多層內,元帥的近尋兵團死守金字塔尖角端的元帥宮,不過已是強弩之未,時日無多。
思感擴展至金字塔外的上空,外空母艦正里應外合,不斷攻擊金字塔的強大護罩,還力圖摧毀元帥僅余的空中力量。
我一聲長嘯,沖破密封的門,往元帥宮的方向沖上去,在破陽刀無堅不摧的死光下,我逢壁過壁,不一會越過三百多有若被棄置死墟的樓層。
若不是籠里反,沒有人能對金字塔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死光裂破空氣的尖響和爆碎聲在上頭愈來愈響亮,當我抵達元帥宮下的第七層時,以千計的情治局特攻隊剛炸破一幅有護罩保護的強化金屬頂壁,蜂擁往上一層攻去,他們像蒼蠅般在兩層間破開的大空間飛舞著,死光微閃,元帥的近衛不住往上撤退。
我一聲長嘯,蓋過所有聲響。
厲時的手下駭然往後望來。
但一切都太遲了。
我的破陽刀分左右全力刺出,前所未有的閃亮將其他所有光芒全比下去,破陽刀分上下兩個半圓往外擴展開去,在他們施放死光盾前,斬扑切菜般割過他們的身體。
較墮後的百多人,立時爆起紅光,身體分解。
我增加速度,搶入突擊隊的中間,以免受到他們全體的圍攻。
在前頭的人飛轉回來前,我有若鬼魅般倏進忽退下,又撲殺百多人,沒有人能形容我的速度,只有三刀能命中我,但都給死光盾輕易擋格。
厲時那方的人一時陷進慌亂里。
元帥的近衛兵團開始乘勢反攻。
爆響聲由右方傳至。
我驀地退後,由一道側門穿進靠近金字塔外壁一條往上升去的廊道,往上沖去。
厲時的人兵分多路,由每一條通往元帥宮的通道,猛力攻往頂端的元帥府。
不一會我抵達這一路叛軍的後方,銜著尾巴殺上去。
敵人紛紛倒下。
當他們駭然轉身頑抗時,敗勢已成。
這并不算一場戰爭,而只是屠殺,由我單方面執行的屠殺。
近衛兵團的火力在此消彼長下,猛地加強,前面的叛軍粉粉後撤,正好迎上我這煞星。
在絕對的冷靜下,我猛施殺手,殺得叛軍人仰馬翻,哀號連天。
終抵達最後一層的元帥宮。
兩道死光迎面刺來。
死光盾揚起,彩光爆閃。
元帥的聲音傳來:“住手!”
我鬼魅般穿入元帥宮內。
臉容憔悴的元帥立在大堂的中心,欣然往我瞧來。
由中路攻上來和一邊側翼的戰火沉寂下去,那當然是拜我所賜。
另三邊側翼的攻防戰仍爭持不下,傳來強烈的爆破聲。
金字塔外彩光大作,保護罩的能源接近油盡燈枯的劣境。
元帥仍是那麼從容淡定。
白飛少將在百多名守在不同據點或控制儀前的近衛轉來轉去,應付各種各樣的緊急狀況。
當我見到元帥時,剎那間他對我的魔力又恢復過來,我向他跪下:“元帥,我來遲了。”
元帥微笑道:“你來得正是時候,再遲一點我更不敢想像,快起來。”
我站起身,望往大堂中心豎起的回環偵察屏幕,煙火里隱見厲時的外空母艦正對金字塔進行無情的轟擊,佔盡優勢。
元帥道:“我們只剩下十七個炮壘,戰機群則全被擊潰,頂多能再支持二十分鐘,你有沒有什麼方法?”
我冷靜地說:“當然有,否則也不配稱作元帥的超級戰士。”
元帥大喜問:“什麼方法?”
我道:“元帥可否借你的破陽刀給我一用?”
元帥呆了一呆,才解下肘上一對破陽刀,遞給我。
我迅速裝上:“請元帥用最快的方法將我送出塔外。”
元帥點頭道:“跟我來!”
我隨他來至大堂的下正中心處。
他著我站在一個略高起的小圓台上,頭頂對正金字塔的尖頂。
元帥問:“預備好嗎?”
我作出個“成了”的手號。
元帥在一塊控制板上按動掣鈕。
一股力量由下而來,同一時間金字塔的尖頂象花朵般向外張開,沖開而上的我,炮彈般穿過頂端的出口,噴往戰火漫天的上空去。
外空母艦剛好在頭頂掠過。
我全速上飛,導彈般往母艦追去。
能量不信住輸入兩把破陽刀內,不停積聚,換了一般人,是絕無可能抵受巨大若此的能量換轉,即使是我,也感到全身劇痛,神經像要爆炸開來那樣。
直到我迫近外空母艦哩話的空間,母艦的偵察系統才發現我這危險品的迫近,一方面因為我的高速和體型細小,更重要是我發出干擾電波迷惑了艦上的苦戰多時的疲乏叛軍。
兩道死光由艙底的炮壘擊下。
沒有多餘的能量發出死光盾,我乘勢再一次加速,將速度提至極限,斜斜抄向母艦的尾部。
在我的偵察電波里,艦尾部分因為有燃料噴出,所以亦是保護罩最脆弱的部分。
驚人的高速,使我生出失重帶來的暈眩,我強撐著,以堅韌的意志,將人類的體能擴展至所能承受的壓力的局限之外。
母艦的死光不住在前後閃現。
艦尾火紅的噴口,在眼前百多碼處出現。
我狂喝一聲,積聚至頂峰的四把破陽刀,烈射出四道使天地失色的光芒,到了艦尾十多碼處,匯聚成球,化成一個大光團,似緩實快的追上去。
“轟轟轟!”
光球和母艦的護罩接觸下,爆起廣達數哩的彩光幕牆,煙花般照亮了天空。
時間在殺那間像完全靜止。
所有聲音也若一下子沉寂下來。
光球并沒有完全消失,它縮小變成一點耀目的亮光,破開護罩,一下子刺入了母艦尾部的噴射推進器去。
我心中狂叫道:“成功了!”
“蓬!”
在聯邦國內擁有最崇高軍事戰略地位的外空母艦無敵號,整個尾部爆炸開來,一時間天地盡是火光碎片。
狂大的氣流,將我往後拋飛,灼熱的空氣,使我全身欲裂。
在匆忙混亂里,我仍不忘往母艦看去,只見母艦將余下尾部彈開,剩下三分之二的頭艙和中艙,全速往遠方逃去,她確是聯邦國最頂峰的科技創作,下但能抵抗強烈的爆炸流,還可以象蜥蜴般舍尾而逃。
可是厲時的政變失敗了。
我不斷往下跌去,能源帶的能量消耗殆盡,全身力乏,真想就此一眠不起,但我強撐著,生與死就決定在這刻的生存意志。
在離地百多碼時,我猛咬舌根,精神一振下,以超人的力量,硬在空中打了一個筋斗,才“蓬”一聲掉在地上,骨折肉裂的聲音隨即傳來。
在昏去前,我知道自己將會好好的活下去,因為我是擁有再生能力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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