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兩點,你能打電話給誰?
他說他很喜歡問別人這樣的問題,想知道除了最親的家人之外,身邊還有誰…會在乎?只因為有一回剛洗好澡,全身還濕淋淋的走出浴室,才踩到地磚,就滑倒了!然後癱在冰涼的磁磚上,一動也不想動;那時,他心中突然有一種莫名的傷感,靈魂彷彿懸在房間的天花板似的和自己對望,想到如果摔倒時撞到桌角或是牆角,就這麼昏迷不醒!會不會等到房東來收房租,才發現一具已經腐壞的裸屍。
公司沒有任何一個同事知道他住的地方,對於上班頻率從來不正常的他,失蹤個一兩天,他們也不會覺得奇怪;家裡的人對他更放心!反正,他總是把自己照顧的很好!同學?他連畢業典禮都沒有去參加!或許害怕和他們走太近,覺得會被看的太清楚,又不願虛偽的假裝,於是和週遭的人越離越遠…。僅有的幾個好朋友散在這小島,怎麼苛求他們隨傳隨到。
溫潤的燭光映在他赤裸的身軀,牆上的人影滉動,我只靜靜的傾聽,看他對著搖晃的燭火緩緩說著,屬於他的事。迷迭香的氣息舒緩的瀰漫,EDITH PIAF大戰時期的老唱片沙沙的唱著。他不喜歡點燈,於是房間裡隨處可見各式的蠟燭,薰衣草、羅勒、茴香、白檀木、融鑲的玫瑰花瓣、被囚禁的貝殼…。
為什麼聊那麼多?對一個還是陌生的人,或許,現代人都有一種病,寂寞。
喝完他泡的花茶,原本打算沖澡後就離開,他卻跟著進到浴室,關了我才剛開的燈,點燃起架子上的深淺藍色的方形蠟燭。
「晚香玉…。」
「你怎知道這麼雅的名字?一般人都是叫他夜來香。」他笑問著。
「我還知道朝顏花,以前一個朋友教我的。」
他接過蓮蓬頭,澆花似的灑著,然後開始在我身上塗抹沐浴乳,滑順的游移過肌膚,他充滿侵略企圖的指尖,不安分的擴張範圍,卻刻意略過那重點部位;才歇停的情緒,被一分一毫的喚醒。
「套子…。」迷氳的水氣透著飄搖的燭光,讓人沉淪,卻還有一絲清醒,他打開架子下的抽屜摸索著。
兩個人躺坐在浴室的地上,任蓮蓬頭的水花潑灑;陷落的蕊心漸漸昏黃,掙扎出最後一點星光後,無聲地熄滅。黑暗中,聽見他笑說或許有一天可以在瀑布底下做愛…。
打開浴室的門,溫暖的燭光是另一個世界,他圍起浴巾,淡淡的說自己想太多!
不過是初次相逢,一場露水情緣;轉身就忘的激情,那有明天未來?
我在桌上找了筆,寫了一組號碼給他。
「如果覺得孤單,想找人說說話,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我的手機一直都是開著的。」
「不管多晚…都可以嗎?」
如果,你相信,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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