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是一種習慣…。

一包煙,一瓶ABSOLUT,CD喃喃唱著完全聽不懂的歌,Enrique的SI TU TE VAS;陌生的語言隨著旋律糾結記憶,搖晃的時空背景,模糊隱約的浮現。

他說他和Enrique同一天生日,喜歡他深遂憂鬱的眼神,喜歡他的濃眉和鬍渣。

聊著才知道其實他的成長和Enrique有些許相似的遭遇,他父親是某企業的第二代,母親是眾多小老婆中最爭氣的,因為替家族生了第一個男孩;從小就倍受呵護,學琴學畫卻沒個專精,勉強在國外混了好幾年,回到台灣還是什麼都不會!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倒是一個個比他爭氣,他卻說他不想靠家族的庇蔭。

「差多了!他不是只有外表,他還會唱歌,你是什麼也不會!」即使這樣回他,他也一副無所謂。

認識他的那個晚上,他說要去玩電動玩具,問我要不要跟;然後和他進到附近一棟大樓,連續通過好幾道門禁,一點也不像普通的電動玩具店。他說他的東西寄放在櫃檯,服務生遞給他一個提袋;我站在一旁觀察這完全陌生的環境,隔著玻璃看見一列列的桌子,上面都有螢幕,才明白他所謂的電動玩具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從袋子裡拿出一疊鈔票丟在桌上,笑著要我也開一台玩玩,這舉動讓我愣住了!十萬元!我得工作好幾個月,他卻像零錢一般,丟給一個初認識的人。

「看你玩就好!我不懂!」

和他隨意的聊著,只一會兒功夫,服務生來來去去,他就輸掉了三十幾萬,他倒是一派輕鬆,連眉都沒皺一下!那是我這種初入社會的小上班族一整年也賺不了的數目,真不知道他家是不是印鈔票的。

「今天手氣不好!不玩了!」他笑說著,將螢幕裡剩餘的籌碼全下注,像是普通遊戲一般,沒什麼大不了!那一局他還是輸了,於是將提袋又寄放在櫃檯;服務生清點著,一百四十萬!我只呆呆的站在一旁。

在電梯裡和他聊著,他說他經常一個人來,輸贏一百萬上下是很普通的事;錢對他來說只是娛樂的籌碼,沒什麼特別意義。他母親怕他沒事做,頂了一家中港路旁的餐廳讓他經營,他卻只是偶爾去晃晃,事情全交給底下的人處理。他說經營餐廳他不懂,也沒興趣。

「許多知道我背景的人,不是在背地裡說我閒話,就是想從我身上撈點好處!你實在很傻,錢丟在你面前都不要!」他用力的推了我一把。

「你想去哪裡?」

我聳聳肩當是回答。

他伸手招了一部計程車。

車子停在一棟高級住宅大樓前,搭著電梯到最上層,整層樓中樓,只他一個人住。

「你不怕我是壞人?」

「算了吧!你和我一樣,只是另一個寂寞的人。」

他拿起放在櫃子上的遙控器,音樂聲揚起…SI TU TE VES,我也有這張專輯。

「喝什麼?」

「伏特加。」

「ABSOLUT可嗎?喝純的好嗎?」

他一手拎著酒瓶,一手勾在我肩上,帶我進到臥室。早就知道的過程,只是進度的差別;我伸手攬住他的腰,在他臉頰落下一個吻。

「別親嘴!你不是我愛人!」他略略的閃躲著。他將身體全交給我,卻堅持不接吻。

SI TU TE VAS一再重複著,不明白為什麼他這麼偏愛。

「搭計程車吧!鞋櫃的第一個抽屜有些錢,自己拿!」

我搖搖頭。


我們都害怕寂寞,卻又習慣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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