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推倒蘇聯共產主義帝國的英雄,搞到俄羅斯經濟瀕臨破產,成為萬夫所指的獨夫,葉爾辛一路走來始終剛愎如一,卻把俄羅斯從冷戰期間讓美國畏懼的龐大北極熊,變成一隻大病貓。隨著葉爾辛辭職下台,對俄羅斯人民而言 ,這筆歷史爛帳也該算一算了。
如果以革命的角度來看,終結蘇聯帝國長達七十年共產獨裁統治的葉爾辛,的確應該賦予其一定的歷史地位。問題是,擅長搞破壞的革 命英雄卻不一定就適合革命後繁雜的國家建設大業。這個道理不但適用在孫中山身上,在葉 爾辛身上更是表露無遺。
在蘇聯及東歐共產主義政權變天之際的九○ 年代初期,當時俄羅斯因葉爾辛擁有堅強的市 場經濟改革意志,及大開大闔政治遠見而最被看好。但誰也料不到,如今在市場經濟改革的成果上,反倒是東歐的波蘭、捷克及匈牙利等中小型國 的成就已經遠遠超過俄羅斯。而去年俄羅斯的一場債務危機更是把這個國家的深層社會經濟危機暴露無遺。
而俄羅斯經改的失敗,葉爾辛應該負起相當大的責任。其霸道、獨斷、猜忌、難以溝通、自傲、狂妄的個性,在革命的混亂時期也許是 不可多得的將才。但也是由於這種性格,使俄羅斯的總理一再換人,處理邦聯國家的衝突上也處處顯得過度躁進與粗暴。更重要的是,在葉爾辛任內,讓國家大政步上軌道的一套法治 制度也遲遲無法完全建立。到如今,俄國人民欠稅、不繳電費、水費的現象充斥。而地方政 府或國營企業積欠薪資的現象也見怪不怪。導致人民法治觀念薄弱,其觀念依然停留在舊蘇聯時期吃大鍋飯的心態。
更嚴重的是,推倒蘇聯政權後,舊時代的特權階級仍然無法清除。以市場之名所推動的國營事業民營化改革成為圖利少數人的私相授受。官僚與黑道掛勾,造就了如今俄羅斯最惡名昭彰的黑手黨組織。市場改革近十年來,帶給俄羅斯盡是些最黑暗與負面的東西。在葉爾辛上任以來,俄羅斯經濟萎縮了四○%,但整個政府官僚規模卻不見縮減,成為俄國財政最大 的一個負擔。
以俄羅斯目前的千瘡百孔體質來看,不是國 際貨幣基金那一套緊縮政策就可救得起來。套句俄羅斯人所崇拜的革命家托洛斯基之語,俄 羅斯的革命大業尚未完成,需要不斷的再革命。這場革命已經不需要腥風血雨,而是制度與文化的變革顛覆,但卻比見血的革命難度更高 上數百倍。不過,葉爾辛的下台,已經為俄羅斯邁上內部改造之路清除了一個最大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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