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被蝕光--吳淡如
愛總在不知不覺時襲來,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也還想不清為什麼要愛他 ,就愛上了。
愛是神祕主義,一種沒有邏輯的直覺感應。很少人會明白,當 時為什麼愛他。愛像一股充沛的能量,從胸口汩汩湧出,像地下溫泉選擇某 個出口一樣,自然天成。
不愛,和愛不一樣,為什麼不愛他,總是比較容易 說出理由來。愛很混沌,它會忽然發生,不愛,卻很少忽然發生,總有徵兆 ,像一隻隻毛毛蟲一樣,慢慢嚙咬你的愛情樹,直到有一天,它宣布陣亡。 被毛毛蟲嚙咬的樹未必只有一條死路,如果那棵樹的生命夠堅強,如果找 到了有效的除蟲方法,總還可以春風吹又生。
只可惜我們常常不在乎那些毛
毛蟲的存在,或者,根本在容忍它們的肆虐;或者,這些毛毛蟲故意偽裝成
和愛情樹同一顏色,使我們在這棵樹奄奄一息前無法看出它的詐術。
你不太可能會在某一個冬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抱著枕頭,發現你對他狂熱
的激情熱愛不見了。愛情確實會在某一天不見了,那是因為所有的耐心與信
心,被磨光,不再有等待的意願。
愛不是突然消失的,只是等到消失後才明白,毛毛蟲一直存在。
我們可以 為每一隻毛毛蟲取上不同的名字。
有一隻叫做嫉妒,在它幼小的時候,和愛情的顏色幾乎一致。嫉妒一失去
了節制,就會長得十分肥大。剛開始,它小聲的撒嬌,你會覺得它很可愛,
如果它長得太大,就會日復一日的摧毀愛情樹的枝幹。愛情的枝幹,靠信任
才得往上成長。『你不再愛我了,對不對?』『妳是不是背著我跟別的男人
約會?』這樣的話語第一次從情人的口中吐出,酸溜溜的,像梅子一樣好吃
,但酸度一高,為時太久,畢竟令人反胃。
有一隻叫冷漠。冷漠剛開始很客氣,小心翼翼,因為它也不想危及它所倚
賴的愛情樹汁液,可是時間一久,它便放肆起來,養肥了的冷漠,悄悄在枝
幹上吐出堅硬的絲,把它纏得失去溫度。
有一隻叫自私。叫自私的毛毛蟲會保護自己賴以維生的枝幹,卻去嚙咬主
幹,終於有一天,它會懊惱,原來主幹死亡之後,他的居所也會跟著枯萎。
最陰晴不定的叫憤怒。它平常潛伏不動,企圖不讓任何人發現它的存在,但
瘋狂起來,它可以在一夜之間殺死一棵愛情樹,當然,它一定會後悔。讓它
瘋狂的,也許是酒也許是賭,也許空穴來『瘋』。
有一隻叫做停頓。停頓很安全,看來它從不嚙咬樹葉或樹枝,它似乎是危
險性最小的,可是它卻會為愛情樹注入反生長激素,久而久之,樹會變得營
養不良。智商最低的那隻叫自找麻煩。它的技術不好,永遠想吃掉自己所在
的那片葉子的梗,反反覆覆,讓自己摔得四腳朝天。它卻還有本領可以慢慢
爬上樹枝,做同樣的事。
大家都說『個性不合』,在分手的時候。
我想,我們很難不在任何愛情樹上找到那隻叫做個性不合的毛毛蟲,每一棵樹上都有,只是有的肥,有的瘦
。它們基本上是無害的,必須依靠其他毛毛蟲的幫助,才能放膽大吃。然後
,一陣春雨後冒出頭來的愛情幼苗漸被蝕光,有時,這一群毛毛蟲合作無間
,也會激烈得讓長了幾十年的大樹在短短的時間內凋亡。
小心,愛會被蝕光。沒有一棵樹對毛毛蟲有免疫力。
單身,到底是勇敢?還是膽小?
「單身,到底是勇敢?還是膽小?」我的一個已婚的朋友這樣問我。彷彿這是哈姆雷特應該回答的問題,莎士比亞名劇中的男主角,面對生命的重要抉擇,性格中的一體兩面:要與不要、做與不做、to
be or not to be……,兩種迥然不同的決定,同時發聲。「既不是勇敢,也不是膽小,」事實上,這個問題不容易回答,我只能憑靠直覺:「單身,只是一種角色。」
如同我的朋友,已婚,擁有不同的角色;妻子、媳婦、母親、嫂嫂或者弟妹,經常瞬間移動,轉換不同的角色,擔負不同的責任,別人也對她懷有不同的期望,「單身,可能只是角色單純些,」我常常私下慶幸,身為單身,活在世上,好像比已婚少了許多責任,至少,假如我不擅廚藝、不想生育,我不必對誰表示抱歉,也不必為誰勉強自己。
然而,已婚,面對配偶、面對家庭,不論再開放的關係,總是比單身多了許多付出,差別只在付出的心甘情願還是委曲求全。我認識一些中年女性,經常見她們在事業與家庭間「超級效率」,不但做完和單身一般份量的全職工作,還同時為婆婆煮早飯、替孩子帶便當、幫丈夫燙襯衫、買全家人吃的菜、洗全家人的髒衣服……,如此多的工作量,通常她們竟然還能逛街買衣服、染頭髮、做臉、約朋友喝個下午茶,角色轉換的類型之多與速度之快,單身,多半只能搖頭贊歎,私下慶幸自己孤家寡人。
單身的角色,顯然比已婚單純,可是單純的角色,卻不一定比較容易扮演。甚至有時候,因為缺乏「固定生命目標」,既沒有人期待我們精通廚藝,若不是自己有興趣,恐怕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享受懂得燒一桌子好菜,吃得大家高高興興的滿足感。或者在生活發生困境的時候,也因為沒有「固定抱怨目標」,一肚子空虛與孤寂,化成氣與怨,才真不知為誰而戰?為何而戰?
倒不是說已婚的人應該動輒抱怨家人,只是說生活中稍有不順,有個抱怨目標,「嗨!對不起,我又遲到了,都是我兒子不肯好好寫功課。」我的已婚朋友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歉容中多了一份為人母的溫柔。對她、對我,都是一種值得包容的紓解。而單身,卻經常必需獨自處理自己的困境,「塞車?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出門!」沒有抱怨的歸依,有時候,生命變得嚴厲起來。
不論是不是因為丈夫沒有回家吃晚飯,或者兒子的學校功課總是太多,已婚的人,情緒上受到的干擾,多半清晰明瞭,通常也可以在朋友聚會場合,彼此述說、溝通。單身,卻總是神秘、隱晦的多,「怎麼說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心情不好?」
雖然沒有明確統計,到底是單身還是已婚,誰的心情容易不好?可是已婚的人心情不好,大家一定先猜,「一定又是她丈夫昨天沒有回家吃晚飯。」或者「又是她兒子功課沒寫完。」可是,單身的心情不好,毫無推卸的對象,「都是因為她沒結婚,陰陽怪氣的。」
好像結婚,真能讓人否極泰來?
事實上,婚姻從來都不是角色成功的原因。不論單純的角色,如單身,或者多元的角色,如已婚。一個人,在生命中,自我價值與自我形象,才是決定任何角色成功與否的關鍵。重要的是察覺到自己的「位子」在哪?遇到狀況,先釐清自己,讓情緒像浮在水面的泡沫,而澄清的自我則和諧而安靜,這時候,不禁想起哲理詩人赫塞所說:「生命並不是一種計算,它不是一種數學的總合,而是一種奇蹟。」就像單身、已婚,各自擔任不同的生命角色,赫塞說得好:「因此終我一生,每一件東西皆捲土重來,同樣的需要、同樣的慾望與喜悅、同樣的誘惑,不斷的犯錯,重遇相同的境遇,然而,生命卻永遠是一種新的遊戲……。它永遠令人感到美麗、危險與興奮。」
於是,我可以回答我的朋友:「單身,不是勇敢,也不是膽小,而是美麗、危險與興奮,是我的生命。」。
永遠不要放棄你所愛的人!
凱倫就像每一個好媽媽一樣,當她發現自己懷了孕,就運用各種方法,準備她三
歲的兒子米凱,接受一個新的親屬。他們發現了,將誕生的寶寶是個女孩。米凱
於是日復一日,夜復一夜地,在媽媽的肚子上,唱歌給自己的小妹妹聽。
凱倫懷孕的過程很正常,她是田納西州Morristown循道會的活躍會員。然後陣痛
來了。每五分鐘...每一分鐘。但在分娩時,出現了障礙。陣痛歷經了數個小時。
難道真需要剖腹生產嗎?
終於,米凱的小妹妹誕生了。但她的健康狀況很糟。夜裡她嚎啕不已,救護車將
她送入聖母醫院初生嬰兒的加護病房。
日子過的很慢。小妹妹情況愈來愈惡化。小兒科專家告訴父母:
「希望很渺茫,你們要做最壞的打算。」
凱倫和她先生聯絡當地的墓園,為小女孩找了一塊墓地。他們本來在家裡面,
為新生嬰兒準備了一個特別的房間,現在卻要為她準備葬禮。米凱不斷的要求父
母親,讓他看看自己的妹妹。他說:「我要唱歌給她聽。」
在加護病房的第二週。看來似乎這個週末就是葬禮行將舉行的日子了。米凱一直
吵著要給他妹妹唱歌,但加護病房是從來不允許小孩子進去的。但是凱倫已下訂了決
心,不顧一切反對,都要帶米凱進去。如果他現在不去看他妹妹,可能就再也看不到妹
妹活著 的樣子了。
她給他穿上一件超大號的舊西裝,浩浩蕩蕩的走進了加護病房。
他看起來就像一只會走路的大衣箱,但是,護士長認出來他是個小孩子,就大聲
嚷著說:馬上把這個小孩子帶走,小孩子不准進來。」
凱倫的母性權威突然顯露出來,平常態度溫和的她,眼光冷冷的逼視著護士長的
臉,神色堅定不移。「他如果不給他妹妹唱歌,是絕不會離開的。」
凱倫把米凱抱到妹妹的床邊。他注視著這個小嬰兒,在生命的戰鬥中戰敗的樣子
。然後開始唱起歌來。用他三歲純真的聲音,唱著:「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ay....」
突然,小女嬰有反應了。心率變得平穩起來。「米凱,繼續唱。」
「You never know,dear, how much I love you.Please don't take my
sunshineaway....」
原本艱澀勉強的呼吸,現在變得很平順,像小貓呼吸似的呼呼作響。米凱,繼續
唱。」「The other night, dear, as I lay sleeping, I dreamed I held you in
my arms....」
米凱的小妹妹放鬆了,進入安眠,治癒的安眠,陰霾已經一掃而空。米凱,繼續
唱。」淚水征服了跋扈的護士長的臉。凱倫容光煥發。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sunshine. Please don’t take my
sunshine away....」
葬禮的計畫取消了。隔天,就是那天的次日,小女嬰已經完全好了,可以出了!
婦女雜誌稱此為「哥哥的歌唱奇蹟」。醫院的醫生們只說,這是一個奇蹟。
凱倫則稱此為天主愛的奇蹟!
永遠不要放棄你所愛的人!
請將此故事寄給每一位接觸過你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