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查到印度领馆所在后,就驱车前往.印度领馆面目和旁边的民 居没什么两样,只是房顶上多了面老印旗.按说老印在旧金山湾区 人口和老中差不多,老中领馆相比之下就气派多了.进去之后,收 申请的时间已经过了,领馆女士还是接了过去.可是她一看说,北 京出生的,你这可就慢了,得三个月吧.俺说,别介呀,俺那边客户 都排好了,下星期一过人就度假了.她说,那你到4号窗口去说吧. 到了4号窗口,人说,在那儿等着,一会儿签证官跟你谈.俺就坐下了. 一会儿,人家要吃午饭了,管收件的另一小姐说,你在那儿傻坐 什么呢?俺说不是让我等签证官吗?小姐说,我来看看,谁说你要 等三个月的?俺说那位大姐呀?小姐冲那位说,跟人瞎说什么?然后 跟我说,可是你这邀请函不行,你得是美国公司写你是谁,去了印度 经济上谁负责.快点让你们公司传真来,下午就能取.俺打电话回 公司,公司小姐说,谁让你把宝贵时间用来干这个,别人都是办的 旅游签证,没这么麻烦.俺说,俺知错了,你就发个传真吧.这么的, 才把签证给办了. 飞机快到德里了,机上说,印度政府规定,进来的飞机都要消毒,现在 开始喷雾,大家闭嘴吧.下了飞机已经凌晨了.跟着来接的往停车场走, 就看路中央,日光灯下就大大方方睡一流浪汉.走到汽车旁, 又看见边上睡一位一流浪汉. 因为是星期天凌晨到,就下决心抓紧机会去泰姬陵.不到长城非好 汉么.泰姬陵在距德里程两百零四公里的阿格发.坐火车去就30美元, 但听说火车上很乱,有放蒙汗药的.为安全起见,就坐出租前往. 司机还在香港干过,九七后经济变坏就回印度了,能讲少少广东话. 从德里出去,看到街道两旁小铺不断,但脏乱程度只及中国三流 城市.高速路上可以开到每小时一百公里,但要留神不能撞上牛. 牛以白色居多.奈保尔曾经说过:印度人一方面敬牛为神,另一方 面又任它们在城里吃垃圾致死.今天新闻是,国会立法禁止杀牛. 开到半道,司机停在一麦当劳前,说你吃饭如厕吧.俺进去一看, 果然没卖牛肉汉堡的,但有卖Chinese Crispy,印着汉字是中国 香脆.俺没吃过,就叫了一客.中间夹的是油炸葱花啥的,还凑合. 店里音乐放的是Ricky Martin. 开到阿克巴陵前,司机说本公司提供免费导游,他就在这儿跟咱 们会合.阿克巴大帝是莫卧尔王朝第三个君王.第一个是巴布尔, 他老人家母亲是成吉思汗后代,父亲是铁木尔后代.铁木尔号称蒙 古人,实际是回回.阿克巴流窜到印度在阿格发建都.莫卧尔王朝 是穆斯林王朝.至今印度穆斯林人口仅次于印尼居第二.到了阿克 巴手里,文武大治.看坟前介绍说,在阿克巴领导下,社会平等,民族 团结.实际上,他的曾孙奥郎结伯上台才是个回教暴君,留下日后 印度教和穆斯林的矛盾.阿克巴有个基督教妻子.阿克巴陵四道门 给家人,印,回,和基督教徒用. 一会儿导游来了,一上车就滔滔不绝.这泰姬陵名列世界七大奇迹 之一.是阿克巴的孙子贾拉汗为爱妻穆塔芝所建.王后和贾拉汗结婚 十九年生下十四个娃,最后死在产床上.临终要求贾拉汗给自己建 陵.贾拉汗是业余建筑师为后代留下不少建筑.受老婆之托,动用 两万人,用了22年将陵建成.当然1631年那阵儿,盖什么都慢.泰姬陵 以白色大理石建成,象征王后的纯洁.整个陵园对称均衡,四四方方. 因回回以4为吉祥.唯一不对称的是在正中间的王后石棺旁, 是贾拉汉的石棺.有人说,贾拉汗原要在泰姬陵后面的亚木纳河对 岸给自己再盖个黑陵,中间以桥相连.但这是不对的,因为回例, 丈夫要埋在老婆旁,头向麦加.贾拉汗晚年被儿子奥郎结伯囚在阿 格发堡.奥郎结伯杀了四个兄弟走上王位.贾拉汗只能远 眺泰姬陵,据说他不能走到窗前后,还在拿个镜子瞧着.死后和王 后埋在泰姬陵的地窖,上面的两个石棺实际都是空的. 据说建陵用的大理石取自阿格发附近是大理石中最硬的.上面的黑红 蓝绿花纹和经文都是用贵重石材拼的.建筑外墙上的经文实际是 上大下小,这样看起来是同样大小. 据说印度政府为保护泰姬陵,在阿格发禁止其他工业,同时也不 收税.门票印度人收二十卢比,外国人七百五,星期五免费.但有一 说,星期五只让回回进去. 感觉上,俺总觉得长城比它壮观多了.阿房宫可能跟它有一比. 上泰姬陵主建筑平台,要脱鞋.导游说你不愿意脱的话,可以穿鞋 套.他把一个拿了一把鞋套(其实就是一片布系在鞋上)的叫过来. 俺刚弯腰要自己来,他拿手一拦.他自己扬首挺胸让那人给系上. 这让我想起奈保尔说过:在印度教里,认为劳力者都低人一等.(皮匠 是贱民的职业.香港电视台拍的世界各个犄角旮旯的华人故事"寻 找他乡的日子"里印度一集里讲一中国人到印度从皮匠干起,积累 了俩钱,把家人接来,结果中印战争的时候给关起来了.妇女地位等 同贱民.印度签证表上,妇女要填父亲和丈夫的名字算是一种反映 吧.当然,社会在前进,妇女和贱民都有成为国家领袖的.论者认为,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印度教的种姓制度在从前的环境下,有 其稳定社会,巩固族群的作用.然而,其他宗教如伊斯兰,佛教,锡克 教,其那教,基督教在印度的产生或传播跟低等种姓的不满这种制度 有非常大的关系.) 从泰姬陵出来,俺说去看看阿格发堡吧.导游说,不巧啦,现在五点 半,阿格发堡正好关门.我带你到那儿外面转游一下,你再远眺一 下泰姬陵吧. 完后,他说我现在带你去看看装饰泰姬陵同样的大理石工艺吧,这种 手艺从那个年代传下来,传子不传媳,就那个家族的专业.俺心想 完了,他是靠这个挣钱呢.但一来上了贼船,二来看他跑前跑后,汗 流满面的也挺辛苦的,就跟他去吧.到了那店里,在前厅蹲着四个 石匠在干活,销售跑出来先大略说一下工艺过程.他提到装饰用的 贝壳片是加洲来的鲍鱼壳.这俺表示怀疑.然后他领俺到产品室开 始推销大理石桌面,说他们负责运回美国.他的助手非常程式化地 跟他配合默契:看灯光效应,递样品,递账本等.俺应付几下就出来 了.导游在外面等,说再到旁边看看毯子?俺说,天光不早了,俺要 赶回去了.他说,成,不过我还要带你看一样东西,不过不好意思 那是不卖的.你知道世界有名的三大宝石是印度出产,现在带你 去看世界最大的黄玉.接着把俺带到一家珠宝店门口,该店门脸 破旧,地处一乱糟糟的地方.进去之后,销售请俺坐下,拿出那块 黄玉,说是公司老板拥有的.然后开始推销宝石戒指.俺表示兴趣 不大.又一拨客人进来,他随手把那黄玉递给招待他们的另一个 销售.好的方面是,这些店员见你不买并不死缠. 回来的路上,司机提起,明天是个什么节,姐妹们给兄弟送缠在 手上地丝线,兄弟得给姐妹们礼品和钱.接着慨叹,他是三兄弟 六姐妹,这年头儿开出租挣不了两个钱.俺心里明白这也是要小 费呢.回来看电视上说,今年那种丝线手带开始有缠上中国造的蝙 蝠侠等等小玩具. 印度的公路上,基本分两道,但没人遵守.路上有自行车,两轮摩托, 马车,骆驼车,东方红式拖拉机,还有很多我们从前叫"嘟嘟屁" 的加蓬的三轮摩托.这种三轮摩托通常满载之后,还有二三人站 在后保险杠上.俺看见一人做在两轮摩托后面双手上举,近了一看 是他举了一块大玻璃.大卡车上经常写着"Horn Please, Use Dipper at night".俺问司机这是为啥,他们后视镜看不到后面吗?司机说 这些人就是想写点儿啥.你按喇叭他也不见得让道. 早上要往公司去,正跟前台打听,旁边一老印说我就在那儿工作. 我捎你去吧.他是来捎一个泰国妞的.泰国姑娘说她是来推销法国 陶瓷建材的.她说她来过德里很多次了.第一次来也是觉得脏乱, 但是多来几次你会发现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城市.在路上,那老 印指着一栋楼说,看Citibank的Call Center在那里.你知道现在 很多美国的客户支持中心都搬来这里了.俺说,是啊,我看报纸 说英语班也繁荣了.俺公司在的Gurgoan区从前好像有个很大的 日印合资汽车厂,现在则是有很多call center和电信外企.新公 寓大楼和写字楼之间,还是随处可见烂窝棚. 下班后跟同事去他兄弟开的中餐快餐馆指教.他说开张后巨受欢迎. 俺说哪儿找的厨子啊.他说尼泊尔啊.尼泊尔是唯一和印度开 放边界的.尝了一下,烧麦做的还行,菜都有些印度化.这间餐馆 开在一新开张的Shopping Mall里,俺看水平跟国内那些也不相 上下.有什么Nike,Dockers之类专卖店,价格和美国也差不多.缺 点是停车场设计根本就小一个量级.进去出来的车道也是水泻不 通.这时同事就抱怨前面的锡克人挡道,并说印度有很多嘲笑锡克 的笑话.俺说,从前老看见旁遮普帮锡克人闹事.他说,其实印度 教人和锡克人是很融合的.锡克人有个Guru说锡克人是要保护 印度教人的.闹的都是少数极端分子.比如最近的喀十米尔纠纷, 实际在底下,印巴都是一家. 早上因时差关系睡不着,看表才四点多,打看电视一看,X,这实况 转播什么呢?一堆脱得光光的印度老汉站在池子前,很多人生殖器 都不遮拦.后面还有成千上万的人潮.原来今天是Kumbh Mela大壶 节.印度教的要在圣河里沐浴,洗涤心灵.这节反映印度教有意思 的一面,神会和魔鬼合作.话说众神来找Vishnu要长生不老药. Vishnu说要去搅海,但是又需要魔鬼来帮忙.它变成一海龟驮着 曼陀罗山,众神魔就拿着这山搅和.什么圣牛holy cow啊,白马啊, 等等都给搅出来了.最后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壶长生不老水,魔们 一见就上来抢.抢的过程中,掉在地上四滴,这四个地方就是印 度教洗浴圣地.他们三年轮流在这四个地方洗,12年为一大周期. 今年轮到Nasik市Godavari河边的Trymbakeshwar庙.那一帮光腚老汉 都是平时住在洞子里的有道高僧.话说大概四点半吧,时辰到了,老汉们都 跳进水里.接着那些善男信女都熙熙攘攘地轮流去洗.有挥着旗的, 有挥着假刀的.俺仔细瞧了半天没看见有女的全裸的. 在印度的最后一天，俺故意晚去公司跑德里市区转了一下。固 定目标选择圣雄甘地的故居也是他最后遇刺身亡的地方。因为 离那里最近。往市区里一走，发现至少使馆区和政府办公区 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都是林荫大道，流浪汉也少见。中国领 馆占地面积庞大。 甘地故居现在改为博物馆。我跟旅馆前台的说去甘地博物馆， 他说有好几个呢。拿出地图来才说清楚。有什么样的民族就会 产生什么样的领袖。甘地在英国受教育，后来考上律师。在南 非旅行的时候，被白人种族主义分子从白人车厢里轰出来，从此 改变了他人生的道路。他的法子就是非暴力，不合作。你英国 人打我，我就愣忍，倔着。结果把英国人轰跑了。印度教人和 穆斯林打架，他就说，我绝食，弄得大家都过意 不去。48年一月的时候，圣雄甘地已经78岁了，对于谋杀的危 胁，老头说，如果有颗子弹打中我胸膛，我会在笑容中倒下。 说过这话后十天，晚上五点甘地在众人陪同下出来做晚祷的时 候，刺客上来一枪把他打死了.据说,甘地倒下前向刺客鞠了一 躬,然后念着神的名字去世了.刺客后来在法庭上慷慨陈词,说他是 为印度教人挺身而出,他研读过印度教人领袖包括甘地的著作,也 认真学习了马列著作,他以实际行动反对种姓不平等,但是他更 反对甘地的非暴力活动.他认为甘地随意鼓惑人心,印度教人在 受到别人暴力的时候怎么能不暴力反抗呢?他认为由于甘地的 无能,印度教人失去了巴基斯坦,而在穆斯林人杀害印度教人的 时候,甘地又不去绝食抗议,因为他知道自己就是饿死,穆斯林人 也不会在乎的.甘地死后,成千上万人参加了火葬仪式,也是直接 放柴上烧的.索尼亚甘地的住处离这里不远,最近放出风声又要 出来竞选首相. 从甘地房间出去的路上,印人专门做了一串脚印象征甘地最后的几步. 室内展出的照片有甘地和蒋公的合影,还有跟托尔斯泰的来 往信件.展室布置算是比较简朴的. 奈保尔说,印度人把甘地神化,他的塑像,画像无处不见,其实对 甘地的教导并不去理解执行.印度人自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干净 的民族,他们看不起西方人解手,做爱,吃饭都用右手,每星期洗 一次澡,洗脸,漱口,吐痰全用一个SINK等等.可是甘地说,印度人 的那个每日一浴,算是哪门子的沐浴?甘地对印人随地大小便是 这样说的:散布在这块土地上的,并不是一座座景致优美的小村 庄,而是一坨坨粪便....Dr. Poore指出,排泻物应该埋在距地面 不超过九到十二英寸的土中...这样就会转化为香喷喷,肥沃的 土壤....只要有一把铲子就可以解决这个公共卫生问题.20多年 过去,奈保尔在他64年的游记中写到下至贩夫走卒,上至大学教 授都是随地大便.一位印度青年诗人说,在旷野上大便,反映了 印度人民的诗人气质.到今天,又过了快四十年了,光天化日之下 在公路两旁转过身去撒尿的我这几天看见七,八个.在公路旁稍 下边一点大便的看见一个. 离开印度的下午,公司里庆祝第二天的印度独立日.听说公立小学 规定小学生明天必须都到校参加庆祝活动.印度47年独立,共 产中国49年立国,那时起两国就在比赛.印人号称它们是世界最 大的民主国家,实际它早期的经济也是社会主义式的.这么多年 来印度也有了核武器,核电站,人造卫星,航空母舰.但它的高科 技行业也是最近十年开始起飞,跟我国情况不相上下.目前看来, 因为语言优势,软件开发,CALL CENTER老印领先.在报上看到 老美开始从印度进口教师了.不过基础设施,老印还有待改进. 听说有新建的住宅下水道还没有的.我在公司,旅馆,甘地博物 馆,机场都经历了几秒钟的停电现象.印度有个经济教授说,如 果印度经济每年增长百分之十四,那么花25年,一代人的时间就 能追上美国,他开的方子是拉动内需,让80%的人的购买力增强. 问题是说起容易做起来难,我没看他写的书,只是看的报上介绍. 这报也奇怪,下面怎么做它不写了.不知道他有什么高招能把印度 巨大的贫穷包袱化为经济动力.我个人以为总体上中国比印度 包袱小,但是要看到他们的长处,某些工业我们能干,却让人家承 包了,总叫人不舒服吧. 离开印度了,德里还有很多景点没去,象什么红堡,胡马云大帝 陵,库它布塔等等就留待下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