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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變
★★★★★★★★★★★★★★★★★

【醒覺】

森口健只覺眼前只是一對一對的腳，來回走動，「叮」的一聲清響，一個五十日圓銅板掉在他的面前。

森口健心中一陣迷糊，我怎麼了？這是那裏了？這些腳和銅板又是怎麼回事？

這時他的意識忽然全回來了，方始發覺自己躺在地上，怪不得老看見一對對腳。森口健連忙坐起來，轉頭往四周一看，只見這裏原來是一個地下鐵路的車站，又看一下身前地上，己經積了十來個銅板，森口健心想，這是甚麼意思？不禁伸手拾起一個銅板，手才一伸出，卻嚇了自己一跳，怎麼雙手黑呼呼的，再看一下身上衣服，天哪，全都破破爛爛的，還有一陣燒焦的味道。

他的回憶開始回來，是了，他剛才是幫忙救人，對了，這是在大火中弄成的，怪不得。

念頭急轉，森口健連忙全身四處摸摸，衣服都燒成這樣，自己的身體還得了？出奇地，摸勻了全身，卻沒有一丁點燒傷破損，看看自己的雙手，黑是多黑了，卻沒有些微疼痛的感覺。

森口健大呼好運，竟然燒成這樣都沒有受傷，只是不禁苦笑，他現在這身破爛，自然被人以為是討飯的。又摸摸衣袋，發現錢包仍在，不禁大喜過望，想想也啞然失笑，誰會打討飯的主意？

森口健走到附近一家服裝店舖，打算買些替換的衣服，卻被匆匆趕出來的女店員喝止，擋在門外。

「小姐，我家裏剛剛發生火警，才燒成這樣，我急需一些替換的衣服，請幫個忙。」森口健解釋。

那店員小姐上下打量他一會，才勉強點頭。森口健隨便買了襯衣和褲子，皮鞋沒甚麼問題，又借用了洗手間，用破爛的內衣當毛巾胡亂洗一下，換上了新買的衣服，才走出來。

女店員眼前一亮，森口健本身是個頗英俊的男子，雖然被燒焦後的頭髮有點凌亂，這時的他更散發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氣質，那是介乎於妖邪與聖潔之間，變化之大更是令女子心神俱醉，這是連森口健自己都沒有察覺。

其實森口健亦有留意自己身栽的變化，好像是高大了一點，平時穿慣大碼衣服，今日卻感到太過勉強，必須要加大碼才可以，但他只以為是這間時袋店的尺碼較小而矣。

這時女店員的面色明顯變得溫柔和順，跟森口健笑說：「先生，你現在好看得好了，剛才你的樣子真的好嚇人。」

「是嗎？真對不起，沒把你嚇壞吧？」森口健展露著一個漂亮的笑容，看得女店員心中一顫。

森口健忽然驚覺自己正在跟女店員調笑，那是他很久沒幹過的事了，通常他都是個木納寡言的人，尤其是對著陌生的女性。

「先生，你的衣服燒成這個樣子，你自己可沒受傷吧？」女店員掩嘴嬌笑。

「還好沒事，謝謝妳。我想換衣服好久了，苦無借口，現在可好了，妳是．．．早乙女小姐，打擾妳了，妳不會拒絕我下次再來吧？」森口健又發現自己在跟她說笑。

「怎麼會？非常歡迎下次再來光顧。」女店員笑得花枝亂顫。

森口健看著女店員笑容可掬，又活潑可人，差點就開口要約她出外，幾經辛苦才忍住剛到口邊的說話。

森口健離開了服裝店，再到理髮店把燒焦了的頭髮理好，把本來半長不短的頭髮現在剪得短短的。

他在鏡內看著自己，不知怎的，總感到自己有點不同，但不同在那裏卻說不上來。或者是剪短了頭髮，感到自己變得清爽自然，他只好這樣想。

這時的森口健忽然餓得要命，手足虛弱，他幾乎是半奔半跑的趕到附近一間拉麵店，狼吞虎嚥了三大碗拉麵，才感到心滿意足。

鄰桌的兩名妙齡女郎見著他的吃相，不禁吃吃嬌笑。

森口健看兩女嬌俏可人，湧起一股從未有的衝動，忽然長身而起。一面向她們展露著充滿男性魅力的笑容，大踏步坐到兩人的桌子。兩個女郎芳心大顫，驚疑不定，只是森口健相貌討好，陽光式的笑容又實在令人迷醉，兩女互相打了個眼色，相對偷笑，也不抗拒這名不速之客。難得森口健妙語如珠，逗得兩女樂不可支。

事實上，在東京的白領麗人，大部份都是離鄉別井，從各地老遠孤身跑來打工。幾許午夜夢迴，寂寞難禁，難得碰上這英俊的男人，言語投契，風趣爽朗，不禁芳心大亂。

森口健替兩女結了帳，再轉到另一間酒吧遣興。三人兩杯啤酒下肚，更是言笑不禁，兩女開始放浪形駭。森口健酒意上沖，更覺兩女引人。其中一女先借著酒意向森口健投懷送抱，另一女也不甘示弱，主動送上香唇。這時的森口健己迷失在荒誕模糊的意識裏，跟兩女打情罵俏，左擁右抱。

森口健的跟兩女的親暱舉止，卻惹來另一桌五個流氓的不滿，五人皆己喝得半醉，又覬覦兩女的美色，借著幾分酒意，便來找碴。

「不要吵！」一個流氓先是隔著桌子大喝。

「不要理他。」森口健回頭望了一眼，旋即若無其事向兩女笑說。

兩名女郎卻感到有點不安，開始坐直的身子，不時向那幫流氓偷看。

流氓見森口健沒有理會他們，依舊談笑自若，不禁心中發火。

一個流氓站起來，搖晃著帶醉的步伐過來，大力拍森口健的桌子怒罵：「小白臉，你不要看不起人，在這裏胡天胡帝，我看你準是活得不耐煩。」

兩女嚇得花容失色，慌忙要扯著森口健離去。

森口健被人打擾，瞥了流氓一眼，酒意上沖，也不知那來的勇氣，忽然一聲暴喝：「滾開！」

兩女更嚇了一跳，眼看那幫流氓不是好惹，不禁花容慘淡，不知所措。

那流氓亦被嚇了一跳，酒意全消，另外四人聞聲亦推桌而起，湧了過來。五人上下打量著森口健，估算他的能耐。

酒巴內眾人噤若寒蟬，坐在附近的客人都自覺地離開座位，避往一旁以免招惹麻煩。皆因這五人是山田組的流氓，是橫行這一區出了名的惡人，無人不知。眼看這不知好歹的青年，命在旦夕，都不忍卒睹。

酒巴內的酒保更是連報警都不敢，只怕會惹來山田組的報復，到時真是惹禍上身，只好袖手旁觀，暗祝這青年好運。

這時森口健方始感到自己已經身陷險境，但凡男人都受不得在女性前失面子，森口健只好硬挺，亦不禁被這些流氓撩起了怒火。隨著緊張的氣氛和怒火的上升，腎上腺分泌激增，心跳加速，力量緩緩注入四肢，深藏的獸性漸漸湧現，耳目卻忽然變得更清晰。

五個流氓看著兩女瑟縮一旁，心中升起無名的慾火，想著把那不知死活的小子收拾之後，如何把這兩隻小羊整治取樂，五人不禁露出殘忍的笑意。

他們五人的打架經驗豐富，合作無間，暗忖這小子還不是手到拿來？兩個流氓首先發難，一左一右分兩面夾往森口健，另一人衝前照著森口健面門飛出一腳。

在兩女尖聲狂叫之際，身影電閃，左右夾攻的兩個流氓忽覺失去了目標，正在起腳踢到一半的人卻悶哼著倒跌開去，撞碎了一檯桌椅後，軟攤在地。

四人駭然轉身，驚覺森口健已如鬼魅般脫出了他們的包圍，背著他們站在倒地的流氓之前，喃喃自語，卻聽不到他說甚麼。

森口健呆呆望著自己的拳頭，跟自己喃喃的說：「太慢了！怎會這麼慢的？」

原來三人撲前之際，森口健忽然感到三人的動作好慢，慢得好像電影慢鏡重播般，慢得令人受不了，慢得令他更加憤怒。於是他就那麼輕輕鬆鬆的離開坐椅，迎向踢向他的流氓，胡亂的往他胸口打了一拳，對方卻完全沒有躲閃的意圖，就那麼結結實實的擊中。森口健感到對方的身體好輕，一下子就倒飛出去。

又是那個感覺，時空停頓的感覺，那種悶在胸口令人激動欲狂的爆裂感覺。只是今次有點不同，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幹甚麼，他控制了自已。

身後傳來了野獸般的吆喝，又夾雜著女性的尖叫。

森口健仍在呆呆的自問自答：「四十三乘二十五等如．．．一千零七十五！不錯，我很清醒！」

頭背一陣敲動的疼痛，卻感覺輕微，森口健轉身，只見四人分別手持破爛的酒瓶、木椅和小刀，驚愕的張大了口。

森口健憤怒的想，小刀？就那麼一點小事，就要亮出小刀要別人的命？這幾個人當別人的生命是甚麼？

他是一個熱愛生命的人，對任何小動物，甚至一蟲一蟻都不肯恣意糟蹋，何況人命？這幾個流氓全不當別人的性命是一回事，他們跟本就不配稱作為人，只是一群害蟲！森口健本來已經緩和下來的怒火，一下子又被猛烈燃起。

暴怒如急流湧瀉，森口健腦內轟然一震，充盈澎湃的力量像要裂體而出，獸性開始掩蓋意識，四個如狼似虎的流氓，這刻在森口健眼中，忽然間成了被撲噬的獵物。

四個流氓以令人討厭的慢動作轉身逃跑，森口健毫不費力就追上最近一個流氓，照他的屁股就踢上去，似若骨折般聲音輕響，那流氓慘呼著如斷線風箏般往外拋飛，撞倒前面另兩個流氓，三人捲倒幾檯桌椅，帶著一堆破爛，倒在遠處牆角，再爬不起來。

森口健想不到會做成這個後果，頓了一頓，腦袋一時轉不過來，另一個流氓趁機逃出門外。

兩女嚇得呆了一會，忽然醒起，夾手夾腳拉起仍在發呆的森口健離開酒吧。

森口健茫然跟著兩女狂奔，只記得上了計程車。車輛緩慢移動，他的意識逐漸模糊。

一陣陣如泣似訴的哀嗚，把森口健的意識逐漸喚回來。

是誰在呼叫？這是甚麼感覺？是一種美好的快感！我在做甚麼？我在那裏？森口健抬頭四顧，這是甚麼地方？意識由緩轉快漸漸凝聚，稍為清醒，發覺自己身在一所情人酒店的房間內。

森口健赫然驚覺自己全身赤裸，身體仍在慣性的挺動著，身下躺著一個赤裸的女人，身段優美，胸脯高挺，雙頰緋紅，正是其中叫真由美的女郎。

真由美仍喘息著婉轉嬌吟，迷糊地低叫：「我不行了，放過我吧．．．你去找彌生吧，我要死了．．．」

森口健愕然回頭，只見另一名赤裸的女郎昏睡在旁，嬌軀峰巒起伏，美不勝收，腿間卻一片狼藉，不問而知幹過甚麼來著。

森口健心中一顫，慌忙急退，抽出仍然相連的身體。真由美被森口健的突然動作弄得一震，清醒過來，隨即伸手又把他大力摟緊，兩眼水汪汪的瞧著他，妮聲嬌嚷：「噢！健，我差點要給你弄死了，你再不停下來，我真的要喊救命啦！」

被真由美這副浪蕩的模樣兒一撩撥，又給懷內豐滿的嬌軀一陣廝磨，神志清醒的森口健那還禁受得起，心中一蕩，血氣上湧，也理不得那許多，挺身而上。

真由美嚇了一跳，驚叫：「甚麼？你還要來？不要．．．救命．．．啊！」

嬌吟不絕，小房間內又翻起一場風暴。

森口健整天神不守舍，滿腦子都是昨天一段段奇怪的經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己到底出了甚麼問題，不時失去意識，又幹出了平常不會幹的事。

那兩個女孩子是怎麼回事？為何自己會跟她們顛鸞倒鳳，倒不是說他是個守正不阿的君子，卻總不致於跟兩個初相識的女孩大被同眠，真不像話。

那場交通意外又是一件奇事，照說他被火燒成這個樣子，又昏倒街頭，總會有人送他到醫院吧？再說，自己又幹了些甚麼？他隱隱記得把傷者救了出來，又好像不是，一切都像是場夢，似真疑幻。

最真實的記憶，莫如酒吧內發生的事，森口健記得最清楚，但卻是最不可能發生，五名流氓被他一個人打倒？他記得自己變得力大無窮，一拳一腳就把流氓打得拋飛，真是說出來都沒人會相信。

難道自己在搶救司機時受了傷，卻不曉得？不了，還是找綠波洋次郎那小子檢查一下保險些。

綠波洋次郎是森口健的老同學、好友、又是打棒球時的好拍檔，森口健是投手，洋次郎是捕手，一投一捕合作無間，兩人幾乎朝夕相對，感情比親兄弟還要好。洋次郎考上了東京大學的醫學部，順理成章留在東京執業，開了一間醫務所。

森口健撥了個電話給洋次郎，森口健認得電話的是洋次郎的妻子，又是護士小姐的池田光，兩人寒暄一番，池田光把電話接了給洋次郎。

「好小子，今天吹甚麼風？事務煩忙的森口課長竟會打電話給我？」電話筒傳來洋次郎開朗的笑聲。

「綠波醫生，你對每個病人都這樣問嗎？」森口健笑說。

「健，你有病嗎？這可真是新聞，從少到大都未聽過你生病！我早就打定數，少了你這個顧客。」洋次郎半開玩笑的說。

「不是的，洋次，我真是有點麻煩，想你替我檢查一下。」森口健認真的說。

「健，你不是惹上了愛滋吧？」洋次郎也認真起來。

「混蛋，不是那個，最近我常失去意識，不知自己在幹甚麼，有時又會很大力，被火燒到又沒有受傷，唉，真不知從何說起。」森口健唉聲嘆氣。

「看來你真是得嚴重，我是說你的精神方面。這樣吧，今晚你下班後，來我的醫務所，我替你先驗血和做一些初步的身體檢查，看看怎樣再作打算。」洋次郎說。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