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的挫敗都是甦醒的力量,永恆不變的是慾望烙印。

陽光公園,座落在逢甲商圈,河南路和西屯路口附近的小店,偶爾喧嚷,有時沉靜,客人來來去去,熟悉的陌生的,為了消磨時間,為了害怕寂寞,為了拼湊失去的記憶一角。

看著店裡的客人全穿著外套,連平日喜歡穿緊身T恤的阿堂都裹著毛衣,好像真是自己穿太少,忘了早春的微寒。桌上擺放著阿堂信手作成的鉛線擺飾,任意糾結成一個個小藝術品。和平常一樣半糖的茉綠,卻覺得甜了些。喧雜聲中,熟悉的吉他聲淡淡的響起,再熟悉不過了!陳昇的精選集…魔鬼的情詩,思緒隨著吉他聲越飄越遠;翻看著背面資料,一九九四年發行,記憶開始搜尋,那一年,我在那裡? 

我在那裡?

是在麻園頭溪畔的青蛙一店,或在凹凸聽阿拉吹薩克斯風,或在犁棧擁擠的舞池跳舞,然後帶著酒意繼續到八吉祥喝伏特加…,再續攤到金府喝個爛醉。

「想什麼?」
「想著幾年前,我在那裡?在做什麼?」
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開始老了?竟像老人家似的回憶。

想起一個人。

第一次遇見他,他帶著寬錶帶,卻遮掩不住一道道深紅刀痕。每一次都以為自己死了,卻又都活了過來…他對那些傷疤毫不在意似的帶過。再見到他,手腕新裹著繃帶,手指縮握著,他不時扳弄揉捏。「傷到神經了!太想死了吧!卻死不了!」

去過他家幾趟,和他媽媽熟了後,他媽媽總會將我拉到一旁嘀咕幾句;不外乎要我多勸勸他,還年輕別想不開!她覺得我比他的其它朋友正直許多,希望我能漸漸影響他;還要我多帶他出去走走,別讓他悶在家裡胡思亂想。於是,總會和他散步到美術館,卻從沒問過他為什麼要自殺,他自己不想提的,我沒必要去碰。

「今晚留在我家陪我好嗎?我媽不在,家裡空盪盪的,我不想一個人。」

記不清是怎樣的一個日子,他媽媽整天都不在;實在不放心,怕他孤單一人又陷入情緒低潮,於是留宿。和他背對躺在床上,書桌上的小燈渲染昏黃的光暈,兩個人卻分外沉默,寂靜的可以聽見手錶的滴滴聲,夜變得無垠漫長。

「你一定和別人一樣,覺得我很賤、很傻;其實,你們根本都不瞭解我。」他在我身後說著,對自己的過去卻仍是隻字未提。

或許,靠近死亡他才能再生。

「你不敢碰我,是害怕我會想不開?放心,我沒有那麼脆弱。」

自殺需要多大的勇氣?

我想,我並沒有那麼大的魅力,能讓一個人為我死,我也不希望遇見!因為那是報復,愛已經變成一種磨滅不去的苛責,和反覆的記憶酷刑。但是,如果對方根本從來不把感情當一回事,死亡會不會變成只是報紙上小小的鉛字?一聲嘆息後,就沒人在意。

愛可以重新開始,生命只瞬間一遭,不管愛不愛我,請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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